定西王府内。

    也不知任洋是如何做到的,就这么忽悠住了这群一旦战斗起来就十死无生的玄鸦军。

    不过此刻的他,正带着孙儿在玄鸦军的簇拥下来到了王府的后厨。

    只见任洋仔仔细细的把钓剑重新缠好,立在墙边。接着抖露出来一件崭新的黑袍子,领口袖口皆有锁扣。套在身上之后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随后又将一块方巾叠的整整齐齐,罩在口鼻处。

    做完这一切,就招呼孙子去打水来净手。

    在任洋看来,吃是一门很考究的活计。

    人每天都要吃饭,可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不能称得上会吃饭。

    这点,只要你一上桌就能看得出来。

    前朝有位靠食之一道=高人,把吃归纳成了五种境界。

    第一重就是吃。

    单纯的“果腹”而已,也就是大白话说的吃饱别让肚子不饿着。这是最基础的满足,因为如果连第一重的吃饱都做不到的话,那人也是命不久矣了。

    第二重是爱吃。

    到了这一层的人对吃有渴望,有念想。平日里约上三五知己点一桌差不多的席面儿打打牙祭,到了兴头再烫上二斤酒吆喝吆喝,也是种喜洋洋之事。

    第三重是会吃。

    这个境界的人把吃当爱好来培养呵护,打探到了哪儿有美味便一定会去猎艳,追求的就是一个奇特二字。

    任洋也是在前不久前抵达了这第三重。

    第四重是懂吃。

    这一层已经开始深入到食材与味理了,阴阳五行之法归入口中乾坤。事事随缘,却又穷尽芳鲜。

    一口一箸皆合大道,一品一尝自成诸天。

    至于第五重……却因为年代太久,已经失传了。

    总而言之,这吃中的无边风月,在任洋看来是足以和自己的孙儿以及手中的钓剑相媲美的。

    于此一道,他最佩服的当属祥腾客栈中都总店的马文超。

    据说他两把菜刀闯九山,收集世间的奇珍野味。而后以厨入道,左铲右勺,控火功夫天下无出其右者。

    当年,任洋有幸吃过一回。席上菜肴洁净味美,原料却都是些极其常见之物,如青菜、豆腐、鱼、鸡等等。

    他下箸一尝,光是这入口的鲜香它自己就往胃里跑,往脑门上蹿。

    任洋绕着厨房转了几圈,玄鸦军就提着刀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转了几圈。

    最终,几个王府原本的厨子战战兢兢的指了指旁边的肉案,上面有一头今早刚宰的极为新鲜的水牛。

    任洋选了一根牛腿,凑取腿部筋夹肉处,不精不肥。

    而后挑了把尖刀剔去皮膜。

    用三分酒,二分水煨到极烂,再加入一勺秋油收汤。

    小童踩着凳子才能拼命的够到灶台,顾不得锅中滚烫,筷子插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蔓延出来的香气让四周犹如木桩子般的玄鸦军都连吞口水。

    丁州府客栈中。

    时依风对这满桌的酒菜却是难以下咽。

    他是南边的人,口味清淡。

    西北的肉食太过荤腥,酒也过于浊烈。

    窗外天色深沉,他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天。

    没来由的,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

    但他所追求的不过是更好的活。

    或者说只要是活着,就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这么一算,他已经太平了五年多。

    客房中有一把古藤躺椅,他坐在上面端着一壶酒直接对着壶嘴喝着,身子不断地向后拗过去,拗过去……

    这藤椅怕是有些年月了,随着时依风的身子的晃动不断吱吱呀呀的响着。

    走廊尽头值更的小二哥正把头靠在墙柱上打瞌睡。

    今日人不算多,他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何况耳边总是传来一个有极富节奏的吱呀声,此刻宛如世间最好的催眠曲。

    另一边,刘睿影随着内卫门来到了府门口。

    “刘睿影啊刘睿影,这一脚迈出去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温柔仙境你可都没得选了!”

    正厅中,仆从来往不绝的从仓库运酒。

    霍望虽说是赏下了汤中松美酒三百斛,可自己是孤身只此,两手空空。只得让汤铭先用这丁州府内的窖藏顶上,他自己王府的玉液琼浆即便运来也还是需要时间不是?

    “禀王上,州统大人。擎中王直属,中都查缉司司督大人麾下,天目省西北特派查缉使,刘睿影前来拜会!”

    正在这时,负责通报的门吏进了正厅大声说道。

    汤中松听闻心头一缩。

    这刘睿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与霍望碰个脸对脸……可是转头看到自己老爹那一脸淡然,便瞬间全明白了。

    “这查缉司之人怎么会来丁州拜见我?王上,您看这……”

    汤铭请示道。

    “既然是来丁州拜会你汤州统的,自然是由你定夺。本王不会喧宾夺主的,不必顾虑。”

    霍望云淡风轻的说道,让左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