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域有亲戚。

    所以汤中松才会如此问道。

    “来看雪。”

    姑娘说道。

    “看雪?哪怕是还得等一段时日……现在才刚刚入冬,头场雪估计还有个三五日才会来。”

    汤中松说道。

    “再说,这雪有什么好看的,不……”

    汤中松本是想说,不如和他去饮酒。

    但初次见面,还未看清脸庞,就冒然相约,实在有些不妥。

    所以他把这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见了太多的烟雨冷淡,小巷深幽,自然就想看看雪。”

    姑娘说道。

    “定西王域的雪倒是南边儿看不到的。不过南边儿的古城风月,万家灯火,岂不是更让人欢喜?”

    汤中松说道。

    他从没有去过南边儿。

    更没有到过平南王域。

    最远,也只是到了定西王城罢了。

    所以他也有些佩服这姑娘,竟然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

    但汤中松觉得任谁都会想念自己的故乡,所以才瞎编了两句南边儿的风物,想要以此来让这姑娘有所伤感。

    他知道。

    女人只有在两种时候最容易放下戒备之心。

    一种是酒醉时。

    一种是伤感时。

    现在没有酒,这姑娘显然也不是会轻易喝醉的人。

    那便只好让她伤感了。

    谁料,这姑娘默不作声。

    周身的气质也没有丝毫改变。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

    “也是……没有见过定西雪,就不算真正到了定西王域。不过看雪之后呢?”

    汤中松不想冷场,再度开口问道。

    “都说定西雪像极了三月的梨花,是真的吗?”

    姑娘问道。

    却是巧妙的避开了汤中松的问题。

    “是,二者很像。姑娘见过三月梨花?”

    汤中松问道。

    “没见过。我是来看雪的。梨花再像,终究也不是雪。”

    姑娘说道。

    “是极是极,想看的东西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行,若是只寻到了替代品,未免有些过于敷衍。”

    汤中松搓了搓手说道。

    “待看到了雪,我会装一罐回去。”

    姑娘说道。

    “装一罐雪带回南边?”

    汤中松觉得不可思议。

    每到冬季雪天,家家户户最头疼的就是扫雪。

    汤中松自然没有这个头疼。

    因为他从不会亲自动手扫雪。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不远万里的来到此地,只为了装一罐雪带回去。

    “带回去煮茶喝。”

    姑娘说完,便从汤中松的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天上却突然下起了雪。

    这要比汤中松推算的头场雪早了五天。

    而且这场雪竟然不喘息的下了三天内三夜。

    开始有多大,落幕时也同样。

    汤中松看到那位姑娘的背影隐于雪中,此后再也没有重逢。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竟会对一个没有看清脸庞的姑娘如此念念不忘,说出去真会没出息到让人笑话。

    “可有住处,让我二人放一下行装?”

    赵茗茗问道。

    刘睿影看到赵茗茗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行囊。

    想必是为了照顾糖炒栗子吃东西。

    遇上这样的小姐,糖炒栗子也真是三生有幸。

    “别的去处我也不熟悉……要是你不嫌弃,可以先放在我那里。”

    刘睿影说道。

    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让两位姑娘把随身行装放在他自己的住处,这是何道理?

    要是有好事之人,指不定就能演化出无数是非。

    不过赵茗茗却是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这让刘睿影有些莫名的激动。

    “怎么这么吵?”

    刘睿影心头疑惑。

    自己在博古楼的住处,本是极为安静的。

    毕竟这博古楼的楼主狄纬泰也住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想必没有人敢在这里方四聒噪。

    又走了几步,刘睿影看到自己的小院中人头攒动。

    “唉……”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经验告诉他,这里又出事了。

    刘睿影想不通,怎么自己在也出事,不在也出事?

    莫名其妙的鞋垫,莫名其妙的长诗。

    明明是个博古楼的局外人,但却有人硬要把枷锁套在他的脖子上,似是要强行扯入局中。

    酒三半却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溜烟的冲了过去。

    他拨开人群,看到欧雅明正在和狄纬泰说着话。

    欧小娥站在一旁,面色苍白。

    嘴角,双手都在流血。

    酒三半一阵心疼,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绕着欧小娥跳着脚的着急。

    “行了行了,安分点……我死不了!”

    欧小娥说道。

    她抬起手来对着酒三半的头就是一砸。

    伤口处,本来血痂已经凝固。

    不料这一砸却又是震裂了伤口,鲜血咕咕的流了出来。

    流到了酒三半的头发上,还甩在了他的衣襟上。

    酒三半看着愈发着急,竟是一口把欧小娥流血的虎口处含在了嘴里。

    “你干什么?!”

    欧小娥先是身子一怔,继而把手从酒三半的口中抽了出来。

    “我……我给你止血!”

    酒三半说道。

    “止血?我看你是吸血还差不多……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快?!”

    欧小娥气氛的说道。

    “不不,这样很管用的。我以前在村子里放羊牧牛时,也经常磕磕碰碰,只要出了血我就含着伤口,一会儿就不疼了,愈合的还快。”

    酒三半说道。

    话音刚落,竟是拉过欧小娥的手还要往嘴里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含!”

    欧小娥说道。

    虽然自己的虎口上还有酒三半的口水,但欧小娥好不嫌弃,张嘴就含了进去。

    酒三半看到欧小娥听了自己的话,憨憨的笑了。

    “傻样……”

    欧小娥看着酒三半的样子,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随即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手上的伤可以含到嘴里,那嘴角的伤该怎么办?”

    刘睿影走来说道。

    他远远的看见欧小娥还能用手砸酒三半,就知道她并无大碍。

    欧小娥却是被刘睿影这句话气的要死。

    自己的嘴怎么能含得住嘴上的伤?

    若是酒三半真听了他的话,岂不是就和自己亲上了?

    欧小娥不嫌弃酒三半的口水,是因为大家都是一个盘子里吃菜的朋友。

    谁能说那一盘菜就是干干净净的?

    总是会混进互相的口水才对。

    但要是真让酒三半这么亲了上来。

    饶是以欧小娥的脾气,也说不得要拔出紫荆剑追他个八百里。

    不在酒三半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来,誓不罢休!

    “你先忙,我和糖炒栗子先进去放下东西。”

    赵茗茗说道。

    她看到这里的情形也知道是出了乱子。

    所以也不好过多的打扰刘睿影,便带着糖炒栗子径直进了屋。

    “怎么,我家的小娥不好吗?怎么出去一会儿功夫就又带了俩姑娘回来?”

    欧雅明看到刘睿影后笑着说道。

    刘睿影刚想解释,却被欧雅明一个停的手势止住了话头。

    “别的不说,小娥这次受伤全怪你们二人。”

    欧雅明指着刘睿影和酒三半说道。

    “怪我?”

    刘睿影指着自己的笔尖,很是诧异的问道。

    “小娥本是要来找你们去吃饭的,没想到你俩谁都不在。”

    欧雅明说道。

    接着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他俩讲了个清楚。

    “这是两分的手!”

    酒三半看到地上放着的一条左臂说道。

    “两分的手?怎么可能?!”

    刘睿影质疑道。

    两分的尸体,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两分早已下葬,怎么会突然多了一条左臂在此?

    “我知道两分死了,但这就是两分的手!”

    酒三半坚定的说道。

    五福生其余的四兄弟也在。

    他们听到酒三半再次提起亡兄,正要发作。

    可是细细一看,发现这条左臂的手的确是像极了两分。

    其实他们兄弟五人的手因为自幼下棋,练习飞子的缘故,都长得很是相像。

    五指修长。

    尤其是食指和中指的第一指节因为常年执子的关系,向外突出,还生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现在和自己的手一对比,这只左臂上的手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不明就里之时,四人的目光却是都望向了狄纬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