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刘睿影第一次面对草原人。

    但上次在集英镇见到的狼骑,却和这靖瑶有很大的不同。

    狼骑只是冲锋陷阵的草原士卒。

    然而靖瑶却是迎火部的三部公。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

    都透露出一种傲然。

    刘睿影又看向他手上拿着的刀。

    这是一把弯刀。

    形状好似月牙。

    刀锋是圆弧状的。

    刀尖高高翘起。

    这样的刀,若说当做一件工艺品来摆设倒是极为有趣。

    可是怎么能作为兵刃呢?

    但靖瑶用的就是这样一把看似是摆设的刀。

    对于兵刃。

    刘睿影看走眼过一次。

    那就是华浓腰间的破剑。

    当时他觉得那把剑只是玩具。

    但后来他却知道了这玩具的可怕。

    所以他现在对靖瑶手中的弯刀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毕竟这看似摆设的弯刀,在刚才不久,却是挡住了华浓那危险的玩具。

    这一路走来,刘睿影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懂得了人。

    身为迎火部的三部公,靖瑶的身上一定有超出常人的地方。

    单凭这股气质,就是在不断的厮杀中培养出来的。

    显然,每一场厮杀,他都是胜利者。

    靖瑶也的确是刘睿影看到的这般。

    他在草原并不是贵族出身。

    靖瑶的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狼骑。

    然而在他还未出生时,就已战死沙场。

    所以他是一名遗腹子。

    不过他至少还有母亲。

    这也是他在尸山血海中的唯一牵挂。

    所有的人都会有牵挂。

    妻子会牵挂丈夫。

    母亲会牵挂孩子。

    王者会牵挂天下的土地。

    而男人也会牵挂一个女人的微笑。

    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

    他的牵挂便也失去了。

    迎火部中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当然不少。

    但他却从来不假辞色。

    这也是他能迥然一身潜入震北王域劫夺饷银的原因。

    一个没有牵挂的人。

    即便他的两手空空,也没有任何修为。

    那他也是无敌的。

    至少他的心境是无人可以攻破的。

    只是,当心里已再无一寸柔软之后。

    这人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刘睿影不知道。

    但靖瑶却知道。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复仇。

    小时候母亲就告诉过他无数遍父亲是如何征战,而后又如何惨死于沙场。

    “整整二十三支箭啊!”

    每每回想起母亲时,这句话都会在她耳边响起。

    他的父亲身中二十三支箭。

    被震北王域的边军射成了刺猬。

    自他积功成为迎火部的三部公之后,他的想法就愈发狂热起来。

    他不是一块铁板。

    男人有的**他也有。

    男人有的需要,他也需要。

    只不过他喜欢不断的重复这种政府的快感。

    自从来到了震北王域之后。

    他已睡遍了沿路的所有青楼妓馆。

    每次他都不付钱。

    而是手中的弯刀逼迫那些青楼女子与自己上床。

    并不是他没有钱,付不起。

    而是他觉得付钱太容易了。

    钱只能买来假笑。

    但在弯刀之下,那些女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唤来的却是最为真实的征服的快感。

    不过用刀逼迫青楼女子与自己上床,十有**都会成功。

    可是难免也会遇上几个不要命的。

    或者说宁死不屈。

    靖瑶也遇到过。

    那个女人的眼神很坚定。

    没有像他下跪求饶,也没有因为害怕而颤抖肩膀。

    即便是靖瑶把手中的弯刀都在她的脖颈上压除了血痕也是依旧如常。

    靖瑶忽然觉得,这女人和自己很像。

    像极了。

    因为他所得到的,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

    没有本事的人,不但活的不体面,死也会很窝囊。

    所以靖瑶虽然极为享受那种征服的快感。

    但他的心里却是唾弃那些祈求告饶的人们。

    但这女人却是和先前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你尽可以杀了我。

    但就是不能强迫我。

    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保留自己的生前的执着。

    一个青楼女子能有什么本事?

    但在靖瑶眼里,这已然是天地间独一份的最大本事。

    他是个很傲慢的人。

    傲慢到觉得只有自己有这份本事。

    毕竟狼王明耀还要为草原的前途考虑,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又说退让。

    但靖瑶不会。

    他的生命力只有冲锋。

    不断的向前冲锋。

    绝不回退。

    即便是震北王域边军的长枪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他也不会停止冲锋。

    而是继续一步步的朝前,让那长枪把自己穿透的更深些。

    然后用手中的弯刀,结果了那名边军的生命。

    最后他没有杀那名女人。

    放下刀的同时,还用手摸了摸她脖颈上的血痕。

    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让部下为那女子赎了身。

    便独自走出妓馆去喝酒了。

    但在他喝酒的时候,那名女子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还帮他斟了一杯酒。

    “你怎么不走?”

    靖瑶诧异的问道。

    “我该去哪里?”

    那女子做到靖瑶的对面反问道。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靖瑶喝着酒说道。

    “你为我赎了身。”

    那女子说道。

    “所以呢?”

    靖瑶问道。

    “所以我就要跟着你。”

    女子说道。

    “跟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靖瑶觉得这女人真是可笑。

    “不知道。但无论你是谁我都要跟着你。”

    女子说道。

    “如果那跟着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为你赎身的话,那大可不必。这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靖瑶说道。

    女子没有再说话。

    一个人铁了心的时候,话是不用再说许多的。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靖瑶对面。

    每当靖瑶喝完一杯之后,就再替他倒满一杯。

    两个人的动作极为和谐。

    甚至有种行云流水之感。

    趁着倒酒的空挡,靖瑶仔细看了看这女子的脸庞。

    不算是绝色。

    但也决计不丑。

    此刻的打扮也不似在妓馆中那样浓妆艳抹。

    穿着一身质朴的布衣。

    略施粉黛。

    却是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靖瑶知道他们会错意了。

    怕是都觉得这女人是自己的妻子。

    此刻已是深夜。

    深夜出来喝酒的男人,有几个会带上自己的妻子?

    又有几个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深夜出来喝酒?

    所以周围人很羡慕。

    甚至还有人专门跑过来敬酒,夸赞靖瑶妻子的贤惠。

    靖瑶倒是没说什么。

    他来者不拒。

    碰杯就喝。

    可是那女子却是冷冷一笑。

    “在你们男人眼里,不说话的顺从就是贤惠吗?”

    女人突然说道

    靖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即便是他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根本没有过感情。

    自从母亲死后,他的日子里只有杀伐与鲜血。

    顺从这个词他倒是理解的很深。

    因为无数的人都在他的弯刀下跪倒磕头。

    他觉得那就是顺从。

    而眼前这女人,却是第一个没有惧怕他弯刀的人。

    可是她竟然在此刻很是乖巧的给自己倒酒。

    这难道不也是一种顺从?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靖瑶淡淡的回了一句。

    喝光了杯中的酒。

    女子再要给他倒时,酒壶已经空了。

    但她似是知道靖瑶还没有喝好。

    于是便自作主张的,让小二又上了两壶酒。

    “你是从哪里来的?”

    女子问道。

    妓馆中的女子自然都有一份独到的直觉。

    起码能看出这人的贫富。

    但面对着靖瑶。

    她的这份直觉却失灵了。

    能为他赎身,又带着侍从。

    自然不会是个穷人。

    但她却看不出靖瑶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种好奇在他为靖瑶一杯杯倒酒时越来强烈,终究是问了出来。

    “我从一个风沙很大的地方来的。”

    靖瑶说道。

    他定然不会说自己来自草原。

    “你说的是草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