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只怕就是他的颈上人头了。

    “如果这钥匙打不开,你就让擎中王亲自来把我的头砍了,挂在上面当锁扣!”

    南阵说道。

    这位王府中人也是极为无奈。

    只得拿着这把钥匙回去复命。

    没想到。

    这南阵做的钥匙,竟是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这让擎中王刘景浩在惊叹之余,却是也起了杀心。

    天下若是没有他南阵破不开的锁头。

    那天下便也没有南阵看不见的秘密。

    这样的人要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日日盯梢。

    要么就得彻底消失,永绝后患。

    擎中王刘景浩一共派出了三波杀手。

    却是无一例外的都死在南阵的机括之下。

    所以他若是想让晋鹏死,只是动动手指的问题。

    “既然知道我是放你一命,那你还不快滚!”

    南阵对这晋鹏说道。

    “作为打小就认识的朋友,别说滚!就是你要我帮你挡箭都可以。我只是不忍心你这般被人利用。”

    晋鹏说道。

    但南阵却是已经铁了心。

    他对晋鹏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最后晋鹏和他打了个赌。

    说只要南阵停止了自己的手艺,而这些积蓄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女人必定会离开他。

    南阵虽然对这番言语嗤之以鼻,但还是和他打了这个赌。

    反而说若是晋鹏赢了,就送他三百坛好酒,以及连续一个月的最好的席面。

    什么东海的鱼翅,西山的燕窝,雪乡的熊掌。

    只要是这天下最好的吃食,他都要弄来,并且是连续一个月。

    决定了这赌注之后,晋鹏真的往地下一趟。

    滚着身子出去了。

    就和南阵先前说的一样。

    南阵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此这般,心里也是极为难过。

    但色字头上一把刀。

    很快这阵难过,就被自己老婆的温柔乡化解的十不存一。

    晋鹏这么了解南阵不是因为他们认识极早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浪子。

    要说认识的早。

    谁还能有父母认识自己的更早?

    但父母却一定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所以这了解的程度,和认识的早晚无关。

    认识了十年的朋友说,或许还不如萍水相逢,只喝过一夜醉酒的人投缘。

    而浪子长期漂泊,居无定所。

    南阵虽然行动不便。

    可是他的思维却比大多数人都活跃的多。

    也比浪子更加孟浪。

    浪子的生活放荡不羁的同时又率性而为。

    没钱的时候,真的能到地里去挖蚯蚓吃。

    有钱了,夜夜笙歌,也是常有的事。

    悲情又自在,没有任何的枷锁能将其束缚。

    但他们同样都是孤独的。

    浪子是最渴望回家的人。

    虽然他们没有家。

    或是早已不知家在何方。

    在路上的日子虽然潇洒酣畅。

    但走着走着,看到当头的一轮明月,总是感到孤独。

    明月映在心中。

    人却走在天涯路上。

    难过了就喝酒。

    喝醉了就唱唱歌。

    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相对于家的渴望,浪子最痛恨的就是束缚。

    衣服一定要穿宽松的,不管这样式新潮还是老旧。

    马一定要骑速度高矮刚好的,不管这毛色是否纯净。

    一旦有人想要束缚他们。

    等到的不是刀锋,就是剑刃。

    浪子是一群敢用生命来捍卫自由的人。

    他们虽然渴望家的温暖。

    但却绝不会被柴米油盐所束缚。

    更别提去谋一个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差事。

    这对于浪子本身是绝不可能的。

    已经没有了家庭的亲情。

    浪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已经拥有的友情。

    他们敢用生命捍卫自己的自由,也敢用生命捍卫朋友之间的友情。

    就像晋鹏对南阵一样。

    他知道南阵不会用机括暗箭杀了自己。

    但南阵同样也想不到,一个快马游侠竟然会为了挽救他而走入了中都查缉司的大门。

    那可是天下束缚最多,也最大的地方。

    让一个浪子去查缉司当差,简直生不如死。

    但晋鹏坚持了下来。

    不但坚持了下来,甚至还一路高歌猛进,做到了司抚的位置。

    明月夜。

    微风起。

    晋鹏亲自带着查缉司的几位好手潜入了南阵的家。

    凭借他对南阵的了解,自是能轻松的避过所有的机括。

    南阵没有任何武道修为。

    他的老婆也没有。

    只要不触碰机括,他们俩谁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晋鹏潜入南阵家里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要偷走南阵的所有积蓄。

    还要把他的胳膊打断。

    积蓄可以再赚。

    打断的胳膊还能重新长好。

    但他的老婆会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那就不知道了。

    全部搜刮完一边之后,晋鹏发现南阵竟然只有不到三千两的积蓄。

    而他的先前派出的探子却告诉他说,南阵一天起码有五个时辰都在做活计。

    但是眼前这些积蓄,和他做的活计明显不成正比。

    晋鹏虽然想到或许是被他的老婆花了。

    但却是没想到他的老婆竟然能花这么多。

    女人都怕变老。

    南阵的老婆也不例外。

    她没有任何修为,自是更加害怕。

    害怕自己年老色衰之后,南阵抛弃了自己。

    若是被南阵抛弃了,自己还能到哪里去找这样有钱的白痴呢?

    其实南阵哪里会抛弃他?

    反而是爱他爱到发疯。

    就算她花再多的钱,南阵都心甘情愿。

    无非是,自己多几分辛苦罢了。

    为了自己的容颜不老。

    南阵的老婆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偏方。

    竟是每日都要将十八颗龙眼大小的东海珍珠磨成粉吞服。

    据说这样才能永葆十八岁的光阴。

    仅此一样,每日就要花费南阵上万两之巨。

    更别说其他的吃穿用度了。

    光是伺候他老婆更衣的人,就有六七个仆从。

    却是比王府里的妃子还要有派头。

    晋鹏看到南阵的屋子里却是再无银钱之后,隔着窗户悄悄的看了看南阵。

    他发现这才多久的功夫。

    南阵身上的肥肉竟是都消失不见了。

    都说男人结婚之后就会发福,但在南阵这里却是截然相反。

    晋鹏知道,这是累得。

    无论是谁,每日做工五个时辰,都定然会消瘦。

    但没想到南阵竟然如此夸张。

    看到自己的朋友这副模样,他神伤不已。

    但却狠了狠心。

    推开门走入了南阵的卧房。

    “咔咔”两声。

    就将他的双臂掰断了。

    随即带着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只有南阵的哀嚎。

    只不过晋鹏下手既有分寸。

    虽然看似断了南阵双臂。

    却是骨断经连。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而南阵这伤,只需要两个月静养,便能恢复如初。

    若是他的老婆仍旧不离不弃,像成婚前那般照料的话,兴许一个月也能恢复。

    晋鹏回到中都城之后,自己又添了些银两。

    和南阵的积蓄一起,凑够了三千两一个整数。

    继而把这三千两投到自己一家熟识的茶坊中。

    茶坊的掌柜原本也是查缉司的老人。

    也是难得的,功成身退之人。

    从查缉司退休之后。

    他就在中都城里寻了处地方,开了家茶坊。

    而后这里变成了查缉司人士的聚会场所。

    晋鹏已是司抚。

    自然来这里会有些特殊的优待。

    久而久之,便和这老板熟识了。

    三千两银子投到这里,定然不会亏。

    再不济,也能把本钱收回来。

    没想到,当年南方大旱。

    茶叶减产严重。

    一时间物价飞涨。

    这三千两,摇身一变,就翻了十倍。

    而就在这时。

    晋鹏听说南阵的老婆在他手断的第五天就不告而别了。

    留下的只有一堆债务。

    晋鹏带着这三万两再去找南阵时。

    他已卖了房子,流落街头。

    但当他看到晋鹏的时候,却是破口大骂。

    “我赢了!”

    晋鹏说道。

    他丝毫不理会南阵的辱骂。

    心里很是平静。

    南阵听到这这句输赢。

    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和景鹏打的赌。

    继而呜呜的哭了起来。

    晋鹏走到南阵身后。

    推着他的四轮车,到当地最好的客栈中号了一间上方。

    还去市集上给他置办了一身儿新衣裳。

    南阵梳洗停当之后,看到晋鹏走进来。

    “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更没钱请你喝酒,吃一个月的席。”

    南阵说道。

    “我有!其实还是你的钱。”

    晋鹏掏出那三万两银票,递给南阵说道。

    南阵呆呆的看着银票。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么多钱。

    晋鹏坐下来把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南阵点了点头,却只拿走了三千两。

    三千两,这是当年晋鹏从南阵家里偷走的。

    所以现在,他也只要回这三千两。

    “酒和席面我一定会请你的。一定会的……”

    南阵临走之前说道。

    “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查缉司了?”

    南阵忽然又回头问道。

    晋鹏进入查缉司,完全是为了挽救南阵。

    这一点,南阵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现在尘埃落定,水落石出,他觉得晋鹏也该离开那牢笼般的查缉司了。

    “不,我不走了。”

    晋鹏说道。

    “为什么?”

    南阵很是诧异的问道。

    “因为我也想有个家了。”

    晋鹏说道。

    “但愿你别像我这样就好……查缉司那地方。我可进不去,别指望我能救你。”

    南阵说道。

    随即再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晋鹏说自己想成家。

    其实是遇到了想让他成家的人。

    他第一次看到月笛,正是在那家茶坊中。

    那时的月笛还叫做韵文。

    是查缉司的两位司督之一。

    高高在上,不可造次。

    月笛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

    来往的都是查缉司人士。

    自是知道她是谁。

    月笛虽然是在喝茶。

    但桌上却也摆着酒。

    她喝茶的方式也很奇特。

    先喝一口酒,含在嘴里。

    而后再喝一杯热茶。

    最终一起咽下。

    茶香混着酒气,悠远绵长。

    晋鹏不是第一个注意到她这么喝酒的人。

    但的确是第一个敢走上前去问她为何要如此的人。

    “这是茶坊,光喝酒未免太不给老板面子。”

    月笛冷冷的说道。

    晋鹏点了点头,却是坐在了月笛的对面,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杯。

    但却被呛的不清。

    剧烈的咳嗽连带着桌上的酒杯都掉落在地碎了。

    月笛看着晋鹏这副模样,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碎了的杯子算他的。”

    虽然晋鹏已然在咳嗽。

    但他却是听清了这句话。

    这也是他和月笛说的唯一一句话。

    即便他在查缉司这个牢笼中已经做到了司抚。

    但他的骨子里还是个浪子。

    浪子的浪,不仅是孟浪,浪荡。

    更多的是浪漫。

    查缉司让他失去了浪荡,但却找到了浪漫。

    可当月笛走后,却是连浪漫都没有了。

    所以晋鹏才会离开。

    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的来到阳文镇。

    而阳文镇,正是南阵隐居的地方。

    三千两银子放在中都可能做不了什么事。

    但在阳文镇这样的小地方。

    却是可以锦衣玉食十年有余。

    晋鹏到了阳文镇任职之后,自是很快就寻到了南阵。

    南阵说他是苍蝇,天天绕着人打圈,让人不得安生。

    但晋鹏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南阵愿赌服输的,在阳文镇的酒肆里连请了晋鹏一个月的席面。

    虽然没有燕窝,鱼翅,熊掌。

    但也着实是阳文镇最好了。

    但他还是把自己老婆离开的事情,都怪在晋鹏的头上。

    最后一顿饭结束后,南阵告诉晋鹏。

    自此往后,他当他的楼长。

    自己做自己的小生意。

    井水不犯河水。

    晋鹏倒也的确是遵守了这个规矩。

    何况他本就没有在阳文镇待过几天。

    他出门去结交朋友,其实还是为了打听月笛的下落。

    只不过月笛一出查缉司就改头换面。

    韵文这人,自是无人知晓。

    以至于晋鹏努力到现在,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只是在找人,并没有刻意的走进你的铺子,扰你清闲。”

    晋鹏说道。

    “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而且我不管你刻不刻意,进来了就是进来了,现在立马给我出去!还有你,也一起给我出去!”

    南阵说道。

    却是连刘睿影也一并算上。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位我想成家的人。”

    晋鹏若有所思的说道。

    南阵听后,却是将月笛的外貌描述了一番。

    “正是,你可曾看过?”

    晋鹏欣喜若狂的问道。

    “没有。”

    南阵笑嘻嘻的说道。

    这却是把晋鹏起的牙痒痒。

    若是他没有看到,怎么会描述的这么贴切?

    他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你说的这人……我认识。敢问你找她何事?”

    刘睿影说道。

    “小兄弟竟然认识韵文?”

    晋鹏吃惊的问道。

    “她现在叫月笛。不过阁下既然知道她叫韵文,想必也是查缉司中人?”

    刘睿影试探的问道。

    “是了是了……难怪我寻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到韵文的下落。原来是改名叫了月笛。”

    晋鹏完全忽略了刘睿影后半句问话。

    彻底沉浸在得知了韵文行踪的喜悦里。

    “敢问小兄弟,她现在在哪?”

    晋鹏问道。

    “她说要自己转转,然后和我们约定两个时辰之后,在客栈门口见。”

    刘睿影说道。

    “在下中都查缉司司抚,阳文镇查缉司站楼楼长,晋鹏!”

    晋鹏说道。

    “在下刘睿影,中都查缉司天目省省旗。”

    刘睿影一听原来此人就是包下客栈大办寿宴的楼长,而且他竟然还是为司抚。

    连忙行礼说道。

    “没想到小兄弟竟然也是查缉司中人,我就说怎么看你如此顺眼!”

    晋鹏说道。

    “司抚大人谬赞了。”

    刘睿影说道。

    “那月笛和你约定的是两个时辰对吗?”

    晋鹏又问了一遍。

    想要再确认一番。

    “是的,司抚大人。”

    刘睿影恭敬的回答道。

    “好的好的!来,我带你转转这阳文镇!看到什么喜欢的,直接说就是!”

    晋鹏听完后,不由分说的拉着刘睿影就从南阵的铺子里走了出来。

    先前他还想让自己剩余的两个时辰过得丰富些,慢一些。

    但现在却是巴不得这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晚上记得来吃寿宴啊!你要不来,我就把寿酒浇到你铺子的,门口,然后一把火烧了。看你出不出来!”

    走出了十几步。

    晋鹏忽然回头对这南阵的铺子大声说道。

    但却只换来了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