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会飞,也最能飞。你吃了这鸭翅,岂不是对你身法很有补助?”

    刘睿影说道。

    小机灵一听,双眸闪烁,立即结果刘睿影手中的鸭翅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他刚吃了两口,就用沾满了油腻的食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大字。

    坛庭。

    这两个字冲着刘睿影是反过来的。

    让他废了些尽才看清。

    如此禁忌的话题,小机灵却是都不敢明着说出来,只能用手站着鸭油写在桌上。

    待刘睿影看清之后,小机灵用手掌一抹,整个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他们也来矿场?”

    刘睿影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来不来,不过你们在矿场等的人却是被他们缠住了……”

    小机灵说道。

    他已经吃完了两只鸭翅。

    刘睿影眉头紧锁……

    他等的人无非就是劫夺了饷银的靖瑶。

    他身为草原王庭的部公,怎么会和坛庭中人牵扯上干系?

    这却是让刘睿影百思不得其解……

    “两日前,来了个人要杀老板娘。”

    刘睿影忽然话锋一转说道。

    “那人是不是身穿黑袍,头戴毡帽,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柄弯刀?”

    小机灵说道。

    示意刘睿影把酒壶松开,他却是也口渴了。

    刘睿影吃惊的看着小机灵。

    若是没有亲眼见到,他怎么会形容的如此真实具体?

    “我不在场。但这人和上次重伤我的人是同一个。上次他虽然没有动用那柄弯刀,但我在他衣袍忽闪间看到了一点影子。有时候还真得感谢这大风……让很多本该被隐瞒掩藏的东西都暴露了出来。”

    小机灵说道。

    “他似乎是从青府来的。不但说破了老板娘的本名,点名道姓的让她死不说,却还要等她使出了青府独门的斩影刀时才杀死他。”

    刘睿影说道。

    “受人之托,这不奇怪。”

    小机灵说道。

    再多的,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刘睿影知道他定然是知晓些内情的,可是小机灵只是想完整的见证每一件他认为很是总要,足以左右天下局势大势的事情。

    他并不是一个故事贩子,也不是查缉司的眼线。

    说起来,他能这般坦坦荡荡的现身在刘睿影的房中已经是极为了不得了。

    毕竟多一个人清楚他的行踪,他就会多一分危险。

    这般信任刘睿影,或许全然是为了报答上次救命的恩情。

    还礼这个词固然有些轻飘飘,没什么分量。

    但两人都是江湖儿女,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江湖客,五湖四海皆兄弟。道一声兄弟,为一句义气。有朝一日纵然刀剑相交,也不过是重演一场人间生杀!

    江湖路,一入江湖深如海。入世经世,却是反复炎凉。桀骜不羁,但奈何造化弄人!只愿这三分风雅中又掺杂了七分潇洒。

    江湖仇,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点亮了那红白灯笼。鸳鸯比翼配老酒,人间不过喜丧事。

    刘睿影忽然觉得,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脆弱不可靠。

    就如同春日的呢喃总是能唤来细雨的缠绵一般。

    雨夜破晓之后,整个世间都要远比往常显得更加怡然。

    刚刚开放的花蕊里面总会躲着雨滴。轻轻一拨弄,便来回震荡。

    最终找到了门路,“啪”的一下掉落在地,摔碎了身子。

    雨落生花,花开引蝶。

    看似缠绵,实则心酸……

    花蝶牵绊,情缘难重逢。

    这花越是开的动人,蝶翼便也更加的灵动。

    到了秋,这些原本的眷恋与美好,却又会在顷刻之间变得狼狈不堪。

    徒留一地唏嘘,让人神伤不已……

    这么一想,刘睿影反而觉得自己通达了不少。

    即便是坛庭又如何?

    坛庭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查缉司也有肩负的使命。

    亮着并不相悖。

    不过若是坛庭真的与这番饷银劫夺一事有关,那意义与使命冲突的时候,他到底该如何决断?

    刘睿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与月笛的谈话。

    他可以看出,月笛是想劝说他一起离开的。

    语气婉转,没有逼迫。

    更没有像是对晋鹏那般以官职压人。

    但刘睿影还是感觉到了她已然决绝的心意。

    “难道是她对坛庭有所顾忌?”

    刘睿影在心中想到。

    能让月笛怵头的人和事,这世间早已不多……

    虽然她明面上是说的犹豫震北王上官旭尧亲临矿场,所以查缉司已经没有继续跟进扶持的必要,可暗地里谁又能清楚这是否只是个托词?

    真正的危机,却是那天下人都避讳莫深的坛庭。

    小机灵刚给刘睿影倒了一碗酒,还没递到他面前,刘睿影便骤然起身,快步走出门去。

    站在月笛的门口,就能听到屋内她和晋鹏两人的对话。

    此刻刘睿影却是也无从顾忌,径直的推开了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仍旧在争论的两人看到刘睿影推门而入,都显得有些茫然。

    “你要走,是不是因为坛庭?”

    刘睿影掩上屋门,开口说道。

    月笛一听,神色顿时有些轻松。

    很多事情,无关大小。

    不能解释给众人,独自背负着就很难。

    “你怎么知道的?”

    月笛反问道。

    刘睿影没有回答。

    怎么知道的在此刻已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说对了。

    “坛庭?什么意思……”

    晋鹏狐疑的看向月笛问道。

    “你的职级不够。”

    月笛冷冷的一句话,却是干脆了断了晋鹏的念想……

    晋鹏指着刘睿影,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刘睿影看了看晋鹏,终究也是没有给他多做解释。

    向着月笛微微颔首之后,便从她的屋中退了出来。

    待他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发现小机灵已经走了。

    一碗酒满满当当的放在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

    对面小机灵坐着的地方,写着一句话。

    这次倒不是用鸭油,而是用的酒水。

    “欠杯酒,我去也。”

    李锐欧阳读完后笑了笑。

    端起了面前的酒碗,朝着先前小机灵坐的地方重重一磕,随即仰脖喝尽。

    这一磕,又从碗里磕除了不少酒水。

    和先前小机灵写的字混在了一切,变得一片糊涂……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这定然也是小机灵的本意。

    用酒写的字却是要比鸭油写的消失的更更容易,同时也就更加的保险。

    刘睿影喝完了酒,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有必要下楼到大厅中和金爷打个招呼。

    临走时,他又看了一眼桌上。

    发现那只烧鹅不知何时也少了两条腿。

    他笑了笑,这两条烧鹅腿,自然是在小机灵的肚中。

    这家伙,明明说的是来给自己还礼,却吃的比自己还多……

    尤其是那一坛王府老酒。

    按理说,至少能倒出五壶十八碗才对。

    结果到头来刘睿影就只喝上了一碗,然后那酒壶与酒坛便尽皆不翼而飞……

    这次刘睿影猪准备下楼时,再也没有人把他拦住。

    但他却是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上次见到金爷,只知他是个富户,拥有着许多个矿场,在此地算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是如今再见,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金爷不但是鸿洲青府的大少爷,此番还算是与那鸿洲州统府一道出公差,来这里调查饷银被劫夺一事。

    人还是这个人。

    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举手投足都没有变化。

    可这身份一变,一切自当全变。

    以前刘睿影还能把他当做一个豪爽的老大哥,现在却是得公私分明,不能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金爷!好久不见!”

    刘睿影迈开步子,一级一级台阶走下去。

    还未露面,这一句招呼便朗声传了下去。

    “我就说还有一位故人!”

    却是小机灵对着金爷说道。

    待刘睿影彻底走下来,步入了大厅,金爷对着刘睿影拱了拱手,说道:

    “好久不见!刘省旗安好?”

    “一切都好!”

    刘睿影回答道。

    眼看金爷如此客套温和的打招呼,刘睿影很是有些不习惯。

    金爷身边身后站着的一对少男少女,自是青雪青和文琦文,这一点刘睿影心中早就知晓。

    不过他还是刻意的问了出来。

    金爷虽然知道刘睿影是明知故问,但也是颇为客气给他介绍引荐。

    但刘睿影却是只想知道那李俊昌是谁罢了。

    “这位是我的总角之交,以前鸿洲李家的大公子,李俊昌!”

    金爷说道。

    刘睿影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波澜跌宕。

    不光是他。

    就连上面住在“好房间”中的王爷,听闻刺眼以后,却是也看着孙德宇失声哑笑了起来……

    “好一个青府!好一个文听白!”

    震北王上官旭尧拍桌而起说道。、

    “王爷此言何意?”

    孙德宇问道。

    他着实猜不透王爷是开心还是生气。

    “没有何意,没意!我只是觉得好玩儿!”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孙德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震北王上官旭尧拦住。

    他伸手指了指楼下,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示意孙德宇先用心听,听完再说。

    “原来是李公子!想当初李家的‘咫尺天涯’也是名震天下的刀法!”

    刘睿影说道。

    看似是夸赞,实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试探。

    “刘省旗谬赞了!李家已经不复存在,目前在下就只是李俊昌而已。”

    李俊昌说道。

    言语中不卑不亢,更听不出有一丝彷徨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