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彷徨,还是欣喜异常,它都会挺立在哪里。

    眼下已经快要入夏,但这天下却还有地方会在清晨时结出一场早霜。梦里的张学究甚至能够闻见他那院子里的味道。味道无法描述,却能永存于记忆。只有切身的体会过一番,才能够唤醒心中所有的意蕴与热忱。

    “多谢了!”

    刘睿影拱手,对这张学究纳头拜下说道。

    张学究手中白骨扇轻轻一挑。

    一道轻柔的劲气从中倾斜而出,却是托住了刘睿影的身子,没有让他拜下去。

    “不必谢我。”

    张学究摇了摇头说道。

    “若不是学究您出手相助,在下等人生死难料。”

    刘睿影说道,却是执意要拜。

    张学究看力阻不成,便也撤去了劲气,结结实实的受了刘睿影一拜。

    “不过,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刘睿影说道。

    “你是想问那小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让向来避世的坛庭如此大动干戈?”

    张学究反问道。

    刘睿影听后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他所困惑的一点。毕竟无论他怎么看,这小姑娘却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罢了,周身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甚至还极为胆小。不过按照赵茗茗的话说,她却是受过一次重伤。待昏迷在醒来时,就变成了如此,好似丢了魂儿一般。

    “这小姑娘的身份,你不必多问。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时,我对你说了什么?”

    张学究笑着拍了拍刘睿影的肩头问道。

    “在下有些不记得了……”

    刘睿影很是尴尬的说道。

    张学究冲着刘睿影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刘睿影虽然心有不解,但还是将脑袋歪了过去。

    “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有很多秘密,可我都他妈的忘了!”

    张学究话音刚落,自己却就朗声大笑起来。

    刘日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当他把张学究的话从头到尾再想了一遍后,顿时也跟着张学究一同放声大笑!

    他们身后的银星和赵茗茗等人,却是面面相觑……不知这二人究竟是怎么了。方才还满面愁云,语气沉重,这会儿却又如此豪迈不羁。

    “妹妹,这就是男人。你可要记好了。”

    银星微微侧身,对这赵茗茗温和的说道。

    她不知赵茗茗的异兽身份,单看赵茗茗的相貌,应当是与她差了不少,这声妹妹叫的倒也是妥帖,更显得亲切。只不过前些日子,她和张学究因为断情人之事与赵茗茗相逢在狮子楼中时,张学究曾隐晦的出言提醒了赵茗茗一番。那段话让银星记忆犹新却不解其意,但她却并没有向张学究问个明白。

    “姐姐是什么意思?”

    赵茗茗客气的问道。

    “男人的心性就是如此。本该就是这般当哭当笑的。”

    银星说道。

    “这难道不是显得幼稚?”

    赵茗茗反问道。

    “你觉得那张学究可是幼稚?”

    银星说道。

    “张学究老成持重,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有理有度有章法,怎么会幼稚呢!姐姐说笑了!”

    赵茗茗说道。

    “可他不一样与刘省旗大笑不止?况且还是他先笑出来的。”

    银星说道。

    赵茗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似从银星的话中抓住了什么,但却又很是隐约。

    其实银星的话不难理解,只能怪赵茗茗初来这人间,还未经多少人事。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在自己最亲密的人面前,都是本真的样子。因为亲密便代表着放心。不过本真却代表着单纯。人在单纯时,难免因为思虑不够而做错事。所以人在自己亲密,放心的人面前,恐怕都会经常出丑。只有在这时候,他们的身心都是全然放松的。张学究是如此,刘睿影也是如此。尤其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男人更是容易放放心爱所有戒备,忘掉一切是非,和张学究与刘睿影一样,笑的像个孩子。

    “姐姐和张学究,想必是相处甚久。”

    赵茗茗说道。

    “不足月余。”

    银星说道。

    “我与他是在博古楼中重逢的,当时你也在。”

    赵茗茗听后才恍然大悟。

    这一对有情人,想必也是历经了不少坎坷。

    虽然他并不了解张学究与银星的过往,但从这话语中也能管中窥豹,略知一二。

    张学究脾气很怪,但银星却使也有自己的坚持。这边是张学究不告而别的原因之一。男人往往都会喜欢听话,顺从的女人。但银星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时常在不少问题上都站在张学究的对立面。更何况她的武道修为也不低,更有时,两人甚至会大打出手。这些种种,都让张学究的自尊很受挫折。

    要知道男人都喜欢被恭维,被吹捧。尤其是被女人恭维,吹捧。要是自己倾心的女人,效果则更上一层楼。张学究也是男人,自是也不能免俗。只是当时的银星有些太过刚烈,让他竟是无所适从。但到了现在,这情况却是有颠倒了过来。

    银星的脾气虽然有所收敛,但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她如何去克制,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只是现在的张学究却是对银星死心塌地。开始时,他想让银星听自己的话,到头来,他自己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被银星牵着鼻子走。起码先前那般邋遢的样子,当然无从。穿着的衣裳虽然仍旧很是素朴,但却是一个褶皱都不见。下颌处总是乱糟糟的胡子,也被修剪打理的整整齐齐。手上白骨扇轻摇,走在路上远远看去即便不像个阔员外,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妹妹这次可是要随着刘省旗会中都?”

    银星问道。

    “是,早就听闻中都城乃天下第一雄壮。平日里在家中总是听旁人说起,让妹妹我很是憧憬。但听来的终究是不如亲眼去看看得来的真切,刚好他也要回中都查缉司复命,便就此一道同路了。”

    赵茗茗说道。

    她说的很是婉转,却是将自己与刘睿影的关系分的很清。一个是对那中都心生向往,想前去一观。一个是刚好事了,要回那中都查缉司复命。好似两位萍水相逢的同路之人,喝酒畅谈之后却是返现情投意合,便由此结伴而行似的。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

    银星很是玩味的说道。

    赵茗茗展演一笑,并未作答,反而是问起了银星和张学究的安排。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我俩还未成亲,但也就这般跟着他去了。我想他还是放不下那徒弟吧……也就是当如在世子狮子楼中袭杀你的断情人。”

    银星说道。

    “这些探听的人,可会再来寻麻烦吗?”

    赵茗茗思忖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这是她目前心头最为担心之事。

    “他既然方才没有让刘省旗动手,便说明这件事他却是准备自己抗下。妹妹放心,张学究曾是坛庭的庭令,对其一应的行事方法都颇为熟悉。由他出手善后的事情,决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你们就要回到中都城了,擎中王刘景浩可是五王之首。坛庭虽然并不忌惮这五王,但还是会有所掣肘。起码不会为了区区三个庭使便与擎中王撕破脸面。要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坛庭里可是多的不计其数。”

    银星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尸体说道。

    他们身上穿着的铁蓑衣已经没有了任何锋芒,即便是在阳光下,却也黯淡无光。

    就在刘睿影的剑毙命了寻云的一具替命之身后,张学究却是一声大喝,让刘睿影退后丈余。

    而他自己,却是尽开白骨扇。

    扇开。

    便有那天崩地裂之势。

    百海可覆,万山可崔。

    只一扇。

    却是就将这三人尽数灭杀。

    迅疾中,就连他们催动那替命秘术的片刻都不存。

    张学究与刘睿影笑完之后,便伸出扇子,将这三人身上的铁蓑衣招来。随后扇头一点地,凭空落下三凹陷,尸体变平平整整的躺了进去。至于这三件铁蓑衣,张学究则是留在了坟茔外,算是当做个墓碑。

    “这三人一死,他们位于坛庭中的命牌定然已经破碎,想必不久便会再派人奔赴此地查探究竟。”

    张学究说道。

    “可会有什么麻烦?”

    刘睿影问道。

    这事毕竟是由他而起,他也不想让张学究过于为难……尤其是面对坛庭中人时。

    “这次是庭使,下次就会使庭卿。不过我可是庭令,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张学究挺直了身板说道。

    刘睿影顿感一阵豪迈,直冲云霄。

    “好了,这车清风依旧在,朗月未央时,你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从这个方向去往太上河,却是可以近大半日的功夫!”

    张学究扬起白骨扇,朝自己左前方一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