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茗很是担忧的问道。

    “他不会!因为他现在就不是什么好鸟!”

    蒋琳琳突然插话进来说道。

    “蒋姑娘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刘睿影问道。

    一个男人,被个女子说不是个好鸟的确是一件糟心的事。尤其这女子,还是位美女,那糟心的程度却是也要加倍。

    “不敢……妾身只是个风尘女子,哪里敢误会查缉司的省旗大人!”

    蒋琳琳说罢后冷哼一声, 随即转过头去,自顾自的饮酒,不再理会。

    “姑娘不必生气,想来他也不是要有意隐瞒。”

    赵茗茗却是出来打圆场说道。

    果然还是女人之间更能心意相通些,刘睿影还在想这蒋琳琳是因何缘故而态度大变,赵茗茗却是就已经抓住了要害所在。

    “在下先前是外出去往定西王域和震北王域公干,如今事端已了,是在回中都城复命的途中。有意隐藏身份,着实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对蒋姑娘并没有什么欺瞒之意。”

    刘睿影说道。

    “刘省旗说去太上河是顺道,那去博古楼可也是顺道?”

    蒋琳琳问道。

    “蒋姑娘怎知在下去过博古楼?”

    刘睿影很是吃惊的问道。

    “我不但知道你去过博古楼,还知道你拜了文道七圣手之一的鹿明明做了师傅!”

    蒋琳琳颇为得意的说道,连自称都从‘妾身’换成了‘我’。

    刘睿影忽然想到,先前蒋琳琳说过那欧家家主欧雅明和他相识已久,彼此极为熟悉。在他离开了博古楼之后,欧雅明与欧小娥却是还未离去。如此想来,这欧雅明在离开了博古楼之后,定然是去了太上河。自己在博古楼中的遭遇,以及和鹿明明等人的关系,应当就是欧雅明告诉蒋琳琳的。

    “是了,蒋姑娘与欧家家主欧雅明阁下乃是至交。这些事,想必便是如此知晓的吧?”

    刘睿影问道。

    “这也正是我先前说你的缘故!刘省旗明明与欧雅明也极为熟识,怎么先前我问起时却推诿不知?”

    蒋琳琳点了点头说道。

    “这倒是在下不老实了,蒋姑娘莫怪。”

    刘睿影说道。

    “唉……不过单论这点,我确是最没资格说人的。”

    蒋琳琳起身,给刘睿影和赵茗茗都倒满了一杯酒说道。

    “蒋姑娘何出此言?”

    刘睿影问道。

    “因为我的嘴里才是没有一句实话!今天见了你,是这般说辞,明日遇着他,却又是另一般。就连我这名字,都不真。这么多年来,我身上唯一的真实,就是这个姓氏。而‘琳琳’这个名字,只是我用的时间最久罢了。”

    蒋琳琳说道。

    这番话要是有心人听了,琢磨一番却是就能知道不少事。但无论什么,一个女子能很是坦然的说出这番话来,那她究竟受过多少伤?刘睿影和赵茗茗对视了一眼,互相都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对这蒋琳琳的同情来。

    蒋琳琳说完后,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但却没有喝,而是朝着身边的侍女丢过去一个颜色。那侍女心领神会的取出一根精巧的烟杆,看成色应当是紫铜打造的。烟锅下挂着个刺绣袋子,上面用五色丝线拧成一股,秀了个‘蒋’字。袋子里装着的是烟丝,侍女很是小心的将这袋子取下,一手拿着烟杆,一手捧着袋子。把烟锅伸进袋子里, 用力的一挖, 随即便装满了一锅烟丝。而后又用手指略微压了压瓷实,便递给了蒋琳琳。

    “刘省旗可抽烟?”

    蒋琳琳问道。

    “抽过,但是没有习惯。”

    刘睿影说道。

    “烟酒不分家,我喝了酒,总是喜欢再抽一袋烟。”

    蒋琳琳说道。

    “蒋姑娘但抽无妨。”

    刘睿影说道。

    “不知欧家主现在是否还在太上河中?”

    刘睿影问道。

    “我出门时,他尚在。如今却是不知道了。刘省旗找他有事?”

    蒋琳琳问道。

    “的确是有些小事……”

    刘睿影说道。

    “若是我所料不错,定然是与剑有关。”

    蒋琳琳狡黠的笑了笑说道。

    “他和茗茗姑娘应当是武修,还是剑客。但你们三个人中,现在却是只有你有一把剑。所以我才说,你找欧雅明定然是为他二人求剑!”

    蒋琳琳用手中烟杆指了指华浓说道。

    “蒋姑娘果然是心思玲珑,什么都能一眼看穿!”

    刘睿影说道。

    蒋琳琳一袋烟还未抽完,先前去请本地堂官的那两位军士却是已经回来了。只不过跟随他们来的却不止是堂官一人,他身边竟是还跟了一位穿着查缉司中人。身上的官服,刘睿影一眼就认了出来,应当是某处查缉司站楼的楼长。不知这二人是如何在一起的,但这么一来,却是让刘睿影省去了很多麻烦。有个查缉司的楼长在此,便可一眼看出他官凭的真伪。这校尉和堂官总不至于再说这位楼长也是假的吧?

    这堂官对这位查缉司站楼楼长还颇为客气,就连走进这店门,却是还让对方先请。而这为楼长甚是虚伪的客套了一番之后, 便堂而皇之的背着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五个查缉司站楼中人。

    “是谁在此地冒充我查缉司省旗?”

    这位楼长一走进来,便高声问道。

    华浓想要起身去将刘睿影的官凭拿给他看,但却被刘睿影要过来后, 亲自走了过去。

    “我!”

    刘睿影说道。

    随即把自己的官凭打开,右臂抬起,朝前一亮。

    这位楼长看到刘睿影这般堂而皇之的走出来,正准备发作,但一看到这章官凭顿时哑火……心想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的听信了那堂官以及巡安军士的言语……他与本地的这位堂官本事旧交,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查缉司看熟悉此处的风土人情,地理水文,便让他做了临近的查缉司站楼楼长。但因为此地着实过于清闲,因此这楼长却是一年到头也无事可做。何况他的站楼也小的可怜,这里站着的人差不多就是那站楼中的一半人手。整日里都无事可做,这楼长自是过得神仙一般的日子。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刚刚起床, 梳洗停当之后便带着人来这里找堂官喝酒。恰好这堂官也是个闲的发霉的主儿,两人一是旧交,二来又无事可做,如此便臭味相投的整日里厮混在一起。

    堂官不可擅自离开所处之地,但查缉司的站楼楼长却没有这般规矩。于是向来都是这楼长前来此地,与堂官一道饮酒作乐。若是喝醉了,便在此地休息一晚。那徐爷能再此地有如此大的势力,垄断了整个骡马市,自然也和这堂官逃不开关系。日子久了,却是也在这堂官的引荐下,与这位楼长熟识起来。徐爷的生意之所以向来都能太平无事,且次次发财,都是少不了这二位的关照。相比于堂官而言,这位查缉司的楼长却是做的更为过分。他甚至在每次徐爷外出行商之时,都给他一块查缉司本地站楼的令牌。有这么一道护身符在此,徐爷不但过关口不交税,甚至依仗着查缉司的特敕而免于一切盘查。这般一本万利的生意, 换做是谁,却是都能发财。只是这赚来的银子,却是大部都落在了堂官和这位楼长的袋中。徐爷虽然只是个跑腿办事的人,但仅凭着这些汤汤水水,却也够他成为本地一霸,活的极为滋润。

    今日这位楼长起的颇早,却是在战楼中用过早饭才出门。早在几日之前,堂官就对他说过那太上河的花魁蒋琳琳今日要路过此地。先前来时,二人已经知会过徐爷, 却是让他想想办法,看看能否留的蒋琳琳在此地住一宿,陪他们二人喝顿酒。 所以徐爷才会来到这家店中等待,没想到却是碰上了刘睿影与赵茗茗。至于他对那两桌酒客所言,什么不知道蒋琳琳一事,纯属胡扯。毕竟贪官和楼长安排的事,得做的隐秘些。好处他们占,恶名自己扛, 这便是徐爷这种人的用处。这么一看,他也只是为了讨口好饭吃罢了,也算不上什么恶人。至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那却是这堂官和楼长的过错。

    众酒客在抬着徐爷去看郎中的路上,这厮便转醒了过来。却是说什么都不去包扎,一定要众人把他送到那堂官府上不可。当时堂官与这楼长正在饮酒,看到徐爷前来,以为事情依然办妥,顿时大喜!没想到他却是露出了自己的断臂,痛哭不止。待说清了原委之后,堂官大怒,便拆迁巡安的军士前去店中拿人。等听得回来的军士书,砍断徐爷右手的,竟然是中都查缉司一位省旗,这倒是让堂官和楼长心惊不已…… 只好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只是这楼长心中却是在嘀咕不止……近来他并未收到说有某位中都查缉司中的省旗前来此地公干。若不是假冒的,定然就只是路过此地。但无论是何种情况,只要不是单纯来寻他麻烦,却是都好应付过去。当楼长这么多年,他除了心眼和和肥肉以外,却是什么都没长。按照他的话说,却是这有上才有下。只有喂饱哄开心了上面,那身在下面的他自然也会过得如意舒心。别看只是个小小的站楼楼长,但却是给个省巡都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