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劲气入内,水波荡漾,竟是托着一根岸边的枯木朝这里悠悠而来。

    李韵看着这跟枯木,露出一抹惨笑。

    “你不该这么恨我……要恨就去恨云台吧!”

    待枯木靠近,李怀蕾提起左手,运足劲气,将这跟枯木拍成几段。又让其中一截沉下水中,托起李韵的双腿,让她整个身子重新露出水面。

    自始至终,李韵都安安静静的接受着这一切。但刘睿影却是觉得很不对劲。

    相比于其他人来说,临死前都会垂死挣扎,奋力一拨。他了解李韵的秉性,是决计不会坐那刀俎之下的鱼肉。她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难不成已经有了脱身之策?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怀蕾还是没有将自己手中的断剑和李韵放在脖颈上的剑有所替换。

    刘睿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还不等他出言提醒,李怀蕾只觉得面前扬起一阵血色的水雾,似是混杂着木屑。

    匆忙之中,断剑极速斩下,但仍旧是扑了个空!

    李韵就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若不是刘睿影亲眼看到李怀蕾对她怀着必杀的决心,甚至都会怀疑这是他们姐妹俩商量好的戏码,就是为了没给众人唱一出双簧!

    “李韵人呢?”

    刘睿影问道。

    李怀蕾默不作声,抬头看着月亮,流出了两行清泪。手中的断剑普通一声落入河水里,沉了下去。

    “她已经走远了!”

    小机灵运起身法,踏水而来,站在刘睿影身边说道。

    “怎么回?!”

    刘睿影不可思议的问道。

    “云台之中据说有个术法,在危机关头,可以将自己的精魄与血肉融入东海之力中。东海之力也就是水之力,不过海当然要比普通的水更厉害些。”

    小机灵说道。

    “融入了之后呢?”

    刘睿影急切的问道。

    “便会和水一样,无形,无踪,无状。一直顺着太上河而下,直抵东海。云台中人自是可以感应到,她便就此得以保命。”

    小机灵说道。

    “哈哈……”

    李怀蕾流着眼泪,却还是笑了起来。

    “姐姐……最终你还是把我骗了!当初你说这个术法要和我一起修炼的,没想到你自己已经练成了却还一直告诉我说时机不到!”

    听着李怀蕾这段独白似的话语,刘睿影知道小机灵说的都是真的。

    李韵得以脱身,对刘睿影而言却是一个无穷无尽的祸患。虽然这样的法术必然会有极大的害处,但假以时日,李韵未必就不能完好如初,卷土重来。

    刘睿影心情很是复杂,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想理会。呆呆的转过身,朝岸边走去。

    “欧家主,难道一件,喝几杯可好?”

    刘睿影忽然开口问道。

    “好!”

    欧雅明清楚刘睿影心中的愁绪,当即答应了下来。

    “那我呢?”

    小机灵指着自己问道。

    “你酒量太好,我喝不过你!想喝酒,但却不想嘴……不过你若是想来,那也行!”

    刘睿影说道。

    欧雅明看了一眼小机灵,双方眼神碰撞的那一刻,都有些不服。但这两人却是都把酒看的比仇怨重的人,随即相视一笑,拱了拱手算作打过了招呼,一道随着刘睿影朝岸边走去。

    沈清秋见状挠了挠头。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本来答应要帮助刘睿影解决李韵的麻烦。

    但最后看来这李韵虽然没死,但麻烦好像也没有解决。沈清秋只是担心自己没有完成约定的条件,刘睿影到底还会不会带自己去往中都城。看到三人都已经走远,这才赶忙跟上。至于太上河的那三兄弟,仍旧趴在水面,不敢动弹。

    高旭凯坐在船上,却是又忍不住想要抽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喜欢抽烟,或许是因为烟雾和水一样,都是无形无状的,可以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何况水里也会腾起烟雾,烟雾也能化为水汽,而这之间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

    高旭凯摸了摸自己装烟丝的布袋,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便叹了一口气,将烟杆别在腰间,摇动双桨,把船划向岸边。

    “你也要喝酒?”

    沈清秋问道。

    他们两人走在最后。

    “我为什么不能喝?”

    高旭凯没好气的问道。

    若不是沈清秋那一剑指,他还在远处跟欧雅明享受着月光下的安逸。

    “因为他们没有邀请你!”

    沈清秋说道。

    “难道他们邀请你了?”

    高旭凯反问道。

    “也没有……不过我们本就认识,前面也只在喝酒。这里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结束了自然是要回去继续喝。”

    沈清秋摆了摆手说道。

    高旭凯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双桨滑动的却是急促了起来。

    “我听说后来任洋应当是找了你去钓鱼,不知道你们谁钓上的大!”

    沈清秋看着高旭凯的小船在河面上拖出的痕迹朗声问道。

    “我!”

    高旭凯停下来,回头对着沈清秋说道。

    众人到了岸边,徒留李怀蕾和五位仅存的云台部众仍在河中。

    太上河的三兄弟在看到沈清秋转身离开时,便潜入河底,无声无息的溜走。看上去整个太上河似是又回归了原有的平静。如常,如故,万事照旧。

    赵茗茗等人以及邓鹏飞、毕翔宇都站在岸边。

    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蒋琳琳却是从另一边上岸,朝着众人缓缓走来,开口说道:

    “诸位不妨去我的画舫上坐坐?”

    “这次却是连累蒋姑娘了……”

    刘睿影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蒋琳琳却是风轻云淡。

    在刚才河面上争斗之时,她已经让自己的侍女和所属的河吏们从太上河中领来了一艘全新的画舫,并且将一应家具都安排妥当。

    刘睿影重新将手中的星剑递给了华浓,他正中的结果后,依旧放在了原处。

    画舫内,一应摆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刘睿影坐在其中却恍若隔世。

    太上河的热闹他一点都没有看到,即便是酒喝到嘴里却是也没了滋味……他也不知自己在惆怅些什么,只是对中都城,对查缉司,越发的想念起来。

    刚端起酒杯喝了半口,就从画舫内的窗子看到天色渐亮,用不了多久,阳光便会洒进窗户,照的一片通透。

    蒋琳琳看到刘睿影的目光,索性起身将窗子关了个严实,还吩咐侍女们用厚厚的黑布将画舫上透光的地方统统罩住。

    “只要不去想那阳光,今夜就永远不会过去!刘省旗,你说对吗?”

    刘睿影看着面前桌上的灯火,缓缓点了点头。

    今夜若是不过去,月亮能够永远站下,那今夜发生的事情便只会留在今夜。等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开始第二天,那不管间隔了多久,永远都是明天!

    “喝完酒,咱们就去中都城!”

    刘睿影对着沈清秋说道。

    “可是……我没有做到咱们的约定。”

    沈清秋说到。

    “你当然没有!”

    刘睿影说道。

    “那为何还要如此?我不想欠你人情。”

    沈清秋摇着头说道。

    “正是因为你没有帮我彻底解决麻烦,所以我才更要带你去中都城!”

    刘如意说道。

    沈清秋听后反映了半晌,继而起来。

    觉得刘睿影这小子却是要把自己的当做个不花钱的保镖。

    李韵只要不死,早晚会来找他。

    这次是只为了星剑,下次就是为了星剑和他的性命。要是有沈清秋跟在他的身边,李韵便不敢轻举妄动,对刘睿影而言当然是多了一道极为稳妥的保障。

    好在这也是沈清秋自作自受,答应的事怎可半途而废?便也就此应承了下来,痛痛快快的与刘睿影干了一杯。

    赵茗茗则掏出一粒丹药,悄悄递给刘睿影,这是她离开九山前从族里带出来的。虽然不适什么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奇药物,但也足以修补武修身上的明疮与暗伤。

    她的手臂刘睿影温暖许多,圆润丹药握在手里,刘睿影的心却是也随之柔软了起来。

    “心疼我了?”

    刘睿影手中揉搓这丹药,开口问道。

    “这柄剑骗我的事,还不算完!加上这次,还没到中都你便已经骗我两次了!”

    赵茗茗脸颊一红,随即转过头去,冷冰冰的说道。

    “赵小姐大人有大量!在下日后定当会好好赔罪!”

    刘睿影笑着说道。

    “你们最好出去看看外面!”

    高旭凯不知在何时上了画舫,走进厅内说道。

    手中拿着烟杆在烟袋里挖着。

    先前干瘪的烟袋此刻鼓囊囊的,显然是已经装满了烟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