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新密封好切口,让买家误以为整块料子都是如此。

    如此做法,让行家也是犹豫不决,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行家多的很,可造价的行家代价更低,利润又极大,于是不少专业的行家也会变成那造假的,一起蒙骗无知的买家。

    忽然他身边的婢女朝着刘睿影耳语道:“没想到中都查缉司的省旗也会来玩这一刀切!就你那点俸禄够吗?还是说你贪污了查缉司的公款?”

    这突入其来的一句话让刘睿影感觉莫名其妙的同时心头一紧……东家和婢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属实正常,但大厅中的贵宾们都带着一样的面具,穿着一样的衣裳,怎么会有人能够看破自己的真容?

    难不成这婢女是有什么神通?

    还能透过这面具了解到自己是谁。

    刘睿影自认为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如今看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刘睿影当即四面望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块石头上,方才刘睿影也没有注意到谁正在提笔写字。想要问一问婢女究竟是谁传来的话,但却又觉得没有必要。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于这样莫须有的挑衅,根本不至于上纲上线。

    况且这人如此将话说得明白,只能证明他却也还是个小孩心性。天真烂漫,又睚眦必报。刘睿影觉得自己应当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人,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地遭到这般羞辱。不过他才刚刚回到中都没有两天,除了和他一道回到中都城的人们以外,这几日接触的外人只有叶雪云,这位中都查缉司掌司卫启林大人的外甥女。难道方才让婢女传话过来的,就是她?

    他不由得像大厅众人又仔细看去,却没能分辨的出有哪个熟悉的人。

    就在刘睿影走神的时候,有几位贵宾赌客已经围坐在那块“毛料”旁,手里拿着一根浸润了朱砂的笔,准备在石头上划下刀的位置。

    与刘睿影先前看过的不同。

    传统的“一刀切”却是只有三人参与。卖家,买家,以及行使“一刀切”的高手匠人。

    而现在围着这块“毛料”的贵宾,就有五个人。每人手中都有一支笔,赌的就是谁画的线,切下去可以出来“绿”,要是每一人都出了“绿”,那就要看谁出的“绿”成色最好,水头最润。

    五人纷纷落笔后,庄家大步朝后退去。

    让婢女们将厅内多余的东西全部移开。

    如此一来,厅内亦无多物,只有数桌数椅,一案一石一灯盏而已。看上去和堂皇典雅的装潢相比颇为简陋,但却显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只是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些许淡淡的血腥。

    庄家重新走到“毛料”前,双膝委婉,站稳脚跟。

    右手朝后腰一抹,雪亮的钢刀已经握在手里。

    这刀与平时武修用的大有不同。

    刀背极窄,刀身却宽。

    朝上扬起时,甚至微微抖动,犹如风中落叶。

    这样的刀只能用来切豆腐。

    甚至切豆腐都不会用如此纤薄的刀,这刀刃只怕是比最嫩的豆腐还要柔软几分。

    就连人的脖颈似是都砍不断,又怎么能切的开石头?

    恐怕一刀下去,这刀就会碎成两半,玉石俱焚只焚了自己。

    但就是这样一柄刀,方才能显现出“一刀切”的功夫。

    做这行的匠人,用得到越薄,刀身越宽,说明这匠人的手艺越高。

    庄家指着第一道朱砂痕迹,抬起下巴,丢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左手执笔,在纸上写到“确定?”

    那位贵宾赌客点了点头。

    他画的线很是平整。

    整整十寸。

    能在没有标尺工具的帮助下,将线条画的如此顺滑,长度拿捏的这样精巧的,还真是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看来无论是这“一刀切”的庄家,还是提笔划线的赌客,都不是寻常人。

    定是赌赢过,亦或者是经常来赌的。

    不过庄家看到这人点头后,却是放下笔,伸出左手摇了摇。

    赌客见状,沉吟了半晌,终究是用笔将线条最下端划去。

    一条长十寸的,转眼就变成了八寸二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数字。

    庄家在纸上写了个“好”字。

    继而双手握刀,疾如闪电般斩了下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所预兆。

    宝怡赌坊外,晨曦刚刚明媚的从城墙上露头,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已经明晃晃的照人眼睛。今天的中都城,天亮的格外快。

    赌坊门口朝东的路头上挺着一辆由三匹健马拉着的车。

    就在庄家下刀的时候,这三匹马忽然喷着响鼻,同马蹄不安地刨着地。

    刀起刀落。

    赌客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

    自觉也算是半个武修,但他却连庄家出刀的轨迹都没有看到。

    还好这一刀是冲着面前的石头。

    要是冲着他的脖颈,那现在映入眼中的决计是自己的后背。

    刀光遮住了灯火,刘睿影也只觉得眼前一晃,那刀便从庄家的手上至石头间,又插回了后腰里。过了许久,他才听到耳边闪过一阵风。那是庄家刚才出刀时,所带起的。

    “请!”

    庄家提笔写道。

    无论赌客们是何神态,他却是都气定神闲。

    赌客问身边的婢女要来一根精巧的小尺,通体用黄金打造。

    他拿着小尺对着石头上的刀缝一测量,发现刚好是八尺二,不多不少,不差分毫。

    庄家静静地看着这位赌客的做法,心中却很是傲慢。

    想他出了这么多次“一刀切”,但凡对方划出线来,他这一刀下去,就没有出过任何偏差。、

    当年不会,现在也不会。

    不过“一刀切”突出的是一刀,第二刀还能不能这样准确?

    忽然一阵浓浓的栀子花香从大厅外飘了进来。

    刘睿影用力吸了口气,顿时知道了自己究竟位于中都城的哪里。

    整个中都城中,只有一个地方栽种了栀子花。

    这种从平南王域运来的娇贵花朵,必须得要人精心看护,因此很好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