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吗?”

    凌夫人问道。

    她看出刘睿影似是还不想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查缉司中昨晚在大门值守的一人好像被诏狱传唤,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刘睿影说道。

    “有这等事?”

    凌夫人一听,语气急切的问道。

    虽然诏狱和查缉司平起平坐,但是任何牵扯上查缉司或是查缉司中人的事情,都得异常慎重。

    这次传唤刘睿影,凌夫人也提前知会过了掌司卫启林,决计不会默不作声。但关于刘睿影说的此事,她却一点都不知晓。

    “的确是如此,消息很确切。”

    刘睿影说道。

    冥冥中他觉得董擎被查缉司传唤应当是和他有关,但具体的细节却又不甚清楚。

    “你去了解下情况,若无大事,直接放了就好。”

    凌夫人沉思了片刻说道。

    隐约想到此事会是谁人所为,但那人已经被逐出了诏狱,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因此也没必要她亲自出面。

    刘睿影答应后,带着李怀蕾走出了“三长两短堂”。

    “没想到诏狱里面竟然是这样的光景。”

    李怀蕾感慨道。

    她一直以传统的眼光来看待这里,只通过名字就以为这里定然是恐怖而血腥的场所,尸横遍野,哀嚎滔天,看来是她的目光太浅,她的想法太过于陈旧。

    这里不比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逊色,虽然森严,但某些点还透露着温暖的人情味,外面许多地方表面温暖,可骨子里总透着冰凉。

    其余五位云台部众已经传好了诏狱的官府,手持长刀,列队站好。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刘睿影感慨的说道。

    李怀蕾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刘睿影,她一直觉得先前他问刘睿影何时成为了诏狱典狱一事,刘睿影并未说实话,但这会儿听到他的语气,又觉得不似作伪。

    多想无益处,李怀蕾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静些。

    诏狱中的景致的确不错,要比中都城或是查缉司中都典雅许多。只是地方不够大,花团锦簇与回廊显得有些拥挤。

    四周的围墙高耸不透风,现在过了正午,是夏日里最闷热的事端,站在“三长两短堂”钱,李怀蕾即便身着轻薄的衣衫,还是在不停地冒汗,随即朝着刘睿影头来一个问询的眼神。

    刘睿影伸手召来一位诏狱狱卒,而后对着李怀蕾说道:

    “让他带着你们现在诏狱中转转,熟悉一下。起码在文坛龙虎斗结束之前,你们都长住在这里,不必回祥腾客栈了。”

    李怀蕾点头应允。

    她们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无根浮萍,风中柳絮,只要能有个落脚之地便好。

    安排妥当后,看着李怀蕾等人在诏狱狱卒的指引下开始闲逛,他则跟着另一位狱卒去向了大狱的方向。

    穿过一条长而曲折的回廊,却是越走越黑,和“三长两短堂”前的景色完全不同。

    回廊从看得到天幕上的流云到全然封闭起来,只有每个一丈多的距离,挂在墙壁上的幽暗灯盏照亮其下的一点点距离。

    刘睿影刻意放慢了脚步,人在位置且不光明的环境中,总是会升起戒备之心。

    他的步伐与走在前面安慰狱卒的节奏稍稍错开,产生的回音反倒在这回廊中极为和谐。

    “还有多远?”

    刘睿影问道。

    “回刘典狱,还有五盏灯的路。”

    狱卒说道。

    回廊中的灯盏间距相同,久而久之这里的狱卒就习惯用“还有几个灯盏”来计算距离。

    走过五个灯盏,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大厅中,倒是比先前的更加明亮些,周围四通八达的有不少岔路。刘睿影张望了一番,觉得很是新奇,那位狱卒安静的转过身来,站在那里等待。

    “刘典狱,这边!”

    待刘睿影看完后,他右手虚引,开口说道。

    带着刘睿影顺着一条岔路走进去,两边都是密闭的小门,和先前回廊墙壁上的灯盏一样规整。

    狱卒的脚步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最深处,一间看上去稍微宽大些的门口才止住脚步。

    “查缉司中人被传唤来时都在这里稍待,不分官职高低。”

    狱卒解释道。

    他特地找补了一步不分职位高低,也是担心刘睿影多想,不懂这里的规矩,以为是这里分得三六九等,连等待的位置都需要来官职定义。

    实际上这里对于官职的定位并不同其他地方那样严苛,这里无论是什么官,都是在为凌夫人服务,也都要懂得所有的事情,所以其实官职,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刘睿影点了点头。

    “稍待”这个词算是说的极为客气,换成羁押还差不多。

    狱卒掏出钥匙,插进门锁,传来“嘎吱”的扭动,门自然而然的弹开一个缝隙。

    刘睿影将门打开,走了进去,狱卒站在门口值守,并未跟随。

    里面反而异常明亮,宽敞的房间内只摆着一章桌子,两把椅子,董擎坐在背对着门口的椅子山,听到动静,猛然回头,和刘睿影四目相对。

    “刘省旗?”

    董擎很是惊诧的说道。

    继而眼中腾起的希望瞬时黯淡了下去。

    进入诏狱这里,即便是刘睿影又能如何? 还不是和自己一样坐在这里,等着那把无形的利刃不知何时挥动。

    “什么时候进来的?”

    刘睿影问道。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桌上还放着一个茶壶灵芝茶杯,茶壶口中还在冒着白气。

    “两个半时辰了。”

    董擎说道。

    刘睿影皱起了眉头。

    还屋中虽然亮堂,但却空无一物也不见天日。他是怎么能如此准确的计算出时间?若是信口开河,未免有些过于托大,刘睿影对他的良好印象瞬时大笑了大半。

    “他们每个半个时辰回来加一次茶水。我一口都没有喝,他们也会把凉了的茶水倒掉,换上一壶热的。从进来开始一直到您开口询问,他们总共换了五次茶水,所以是两个半时辰。”

    董擎接着说道。

    刘睿影听后这才舒展了眉头。

    要是半个小时的话,只要不是个傻子,任凭谁都能对半个时辰有所估量,更不用说是查缉司中人了。

    “他们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将你传唤至诏狱?”

    刘睿影问道,顺便给他到了一杯茶。

    董擎显然对诏狱很是恐惧,坐在椅子上都如坐针毡,更不敢喝这茶水。即便刘睿影给他倒茶时,两手捧杯,显得极为客气,却是也没有喝下去一口。甚至还有意远离那茶杯冒出来的白气,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嗯?”

    刘睿影见他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不得已再度出声。

    “是因为刘省旗你……”

    董擎说道。

    “因为我”

    刘睿影刚拿着茶壶正准备也给自己倒一杯,听到董擎这话却是愣在了当场。

    “刘省旗可还记得昨晚你走出查缉司时正是我当值?”

    董擎问道。

    “当然记得。”

    刘睿影要是不记得,也不会特意过来。正是因为觉得董擎不错,对其有些心思,所以才向凌夫人禀明此事。

    “出门后刘省旗您昏倒在了街上,我上前去搀扶,而后您悠悠转醒。就是因为这个举动,诏狱说我擅离职守,导致查缉司大门有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无人守备,所以才将我传唤到此……”

    董擎说道。

    刘睿影一拍桌,登时站起身来。

    董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的有些不知所措,当即也想站起来,但却“扑通”一下重新跌落回了椅子上。

    他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后,就再也没起身。导致双腿麻木,膝盖使不上劲。

    而刘睿影却是觉得简直岂有此理,用这般牵强的理由,肆意传唤查缉司中人,诏狱未免也太过于飞扬跋扈了。

    不过他这么想的时候,却是忘记自己现在已是诏狱的典狱。说诏狱不好,连带着自己也一起骂了。

    恐怕以后自己也要成为这飞扬跋扈之人,两个矛盾的身份真是让他很是难受。

    身为查缉司,他当时来到典狱,也以为这里的人飞扬跋扈,不讲道理,如今换了位置,倒是开始生出许多理解。

    典狱的事情都是突发紧急的,不像个查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