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是他乡”这样的诗句。只要酒喝得极好,那便处处都是家乡,悲凉的乡愁便在此刻突然变得壮阔潇洒起来。

    更有“杏花春雨江南,南曲如抽丝,古进西风冀北,北曲如轮枪。”这样的也诗句传世,也足以说明。

    徐斯伯擅吹箫,于音律一途也是大家,自称一派。

    平日里闲暇后,便低头眯眼,余声绕梁,身前只有一杯清茶。而博古楼中人,上到狄纬泰,却是都喜欢鼓,端的是扬头锐眼,高亢激昂,敲击时动作幅度大。

    这些种种不同,体现在文道上,就成为了一种不平衡。

    狄纬泰心中也十分明白,出于西北的博古楼,的确不如通今阁优越。

    是南方优越,北方滞后,归根结底与读书人的分布有关。

    草原王庭连年犯边,导致西北的人口大规模流徙,其中去向安定富庶南方的最多。

    在加上通今阁与博古楼暗地里可谓势同水火,更是让不同区域间的抗衡变得激烈。

    狄纬泰还可以耐住性子,让徐斯伯占这口舌之利的上风,不过他身旁的鹿明明却是个火爆脾气。

    自从收了狄纬泰赠了他“当归”之后,鹿明明便重新回到了博古楼中,就住在酒三半旁边。

    每日虽然仍旧打铁,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但比起先前时候,还是要儒雅的多。

    这次文坛龙虎斗,他作为狄纬泰的大弟子,当然不会缺席。

    穿着一袭长衫,难掩野蛮的体魄。脖子上有一道黝黑的痕迹,是经年日久在日头下打铁,又被炉膛烟熏火燎所造成的。

    一个人从事一个行业久了,总会留下特殊的印记,即使后来不做了,举手投足间也会显露出那职业的特殊举动。

    “徐阁主这话的意思是我通今阁只能排老二?却是还得等你退位让贤?”

    鹿明明厉声说道。

    “你且退下!通今阁位于富庶之地,也是天下读书人的中心之一,徐阁主又年长在下几岁,提点几句是应当的。”

    狄纬泰口中如此疏导,脸上却微微一笑,显然对鹿明明方才的言语极为满意。

    有些话他只能在心中想想,却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但要是有人能揣摩到位,自是让狄纬泰甚为宽心。

    李韵站在后方,看到两人这般斗嘴,心里不住一阵冷笑,顿时就觉得这一帮读书人,无论修为多高,笔力多强,也只是鼠目寸光,为了一点口舌之快,却是在擎中王府的大厅里就争的面红耳赤。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狄纬泰话音刚落,擎中王刘景浩便从屏风后走出来说道。

    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刚要现身时,便听出狄纬泰和徐斯伯二人言语带刺,就停住了脚步。

    身为地主,当然得不偏不倚。

    所以他才会站在屏风后多听几句,待不得不的关头,才走出来打个圆场,给互相一个台阶下。

    狄纬泰与徐斯伯眼见擎中王刘景浩走出,也纷纷行礼问好。

    “二位先生不必多礼,要说荣幸的应当是在下才读。一介武夫,胸无点墨,仗着有点胆量,才有块地盘安身立命。和两位先生以及博古楼、通今阁中的贤达无法相比。”

    擎中王刘景浩说道。

    随即坐在了屏风下的椅子上,众人见状也纷纷落座。

    而后便有仆俾上茶,个个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国色天香。

    文人本风流。

    现在这些貌美的仆俾站在身侧,手捧香茗。

    少女的体香与茶香混合在一起,却是让许多读书人未饮酒,便醉了三四分。

    “擎中王阁下谦虚了,老朽代天下读书人感谢阁下能做东举办这样的文坛盛会。”

    狄纬泰起身说道。

    却是把刚才徐斯伯端起架子,高高在上的风头抢了过来。

    代天下读书人这话可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

    无论是博古楼还是通今阁,谁都不敢说自己就能如此。

    狄纬泰这样说,褒贬分明。

    即体现了擎中王刘景浩天下五王之首的地位,又让博古楼在无形之中上了个台阶。

    只要擎中王刘景浩接过话茬,那便代表他在心里默认了博古楼乃是天下文道之首。

    擎中王刘景浩哪能听不出他将这难题抛给了自己?

    这世上有些东西可以接,有些东西却不能。

    如那女子的香帕、绣球,自是接的欣喜满满,但狄纬泰的话,要是接不好,刚刚端平的一碗水,那可就朝着一边儿洒两个精光。

    “我可不敢贪天之功,要是没有其余四王的鼎力相助,这样的盛会怕也是惨淡收场。”

    擎中王刘景浩说道。

    狄纬泰将自己摆在文坛至高,他便可以淡化自己“五王之首”的地位。

    这样一进一退,反而很是委婉的告诉狄纬泰他并不是来做裁决,认定日后博古楼和通今阁谁上谁下,他只是出于对读书人以及文道异一途的尊重,彰显地主之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