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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斯文扫地

个僻静的地方,再看看怀里那本书?”

    萧锦侃指着刘睿影的胸前说道。

    这样的事当然瞒不过至高阴阳师。

    何况刘睿影也根本没有想要欺瞒的意思。

    他又喝了一杯酒,和鹿明明以及常忆山打了个招呼,便从旁侧,贴着墙根儿走了出去。

    春暖阁是青楼。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酒、姑娘、和床。

    没有酒,找姑娘也不够尽兴。

    没有床,找了姑娘却是也无趣的紧。

    刘睿影为了寻个僻静之处,特意绕道后楼,走过一条布满苍苔,中间铺满了石子的甬路。上了两层楼,避开走廊的东西头,从中随便挑了个屋子,敲了敲门。

    门内毫无响动。

    料想王淼包下了整座出春暖阁,应当是也让老鸨龟公以及阁中的姑娘们去了别处。

    但他却忘记了自己在进来时,看到停在门口的那几顶轿子。

    看无人在屋中,刘睿影便推门而入。

    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看到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哪里像是青楼的春房?说博古楼或是通今阁的书房还差不多。

    刘睿影看到窗户上却是新糊的纱,极为上好看,这种纱过了夏天之后,就没有这么翠了,

    透过去,却是能从里看外,但外面却丝毫瞧不见里边儿。

    这处屋子,让刘睿影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除了笔墨纸砚和书本以外,蒙在窗户上的纱也不同寻常。

    走过来时,也曾看到了其他屋的窗子,足足有四五样颜色,虽然不旧,但也没有这么新。

    左右一瞥, 却是看到墙角摆着个打开的板箱,里面还放着好几匹翠碧蝉翼纱。上面还绣着也有“流云蝙蝠”、‘百蝶围泉’,颜色极鲜,纱极轻软,放在寻常的大户人家,都是用作夏天是当棉纱被的被面,哪里舍得用来糊窗户……

    这种薄如蝉翼的纱,产自平南王域,正经名字叫‘软烟罗’。

    世面上能用钱买到的,只有四个颜色:天青,香色,松绿,银红。

    用“软烟罗”缝制了被面,晚上铺开来,在灯火下,看着就和山水画里皴出的烟雾一样。

    这样碧翠色的,刘睿影只在擎中王府和诏狱中,凌夫人成天带着的“三长两短堂”里见过,却是其中的最上等,又唤做“冰霞心”。

    春暖阁即使再名满中都,应当也用不起这样得纱织才是。

    再看那桌,本是个普通木桌,但此时上面竟放了一块黄花梨包边儿的大理石板。

    案板上还堆着许多凌乱的法帖、书籍,刘睿影借着透过窗纱的月光数了数,足有十三本帖,五本书,和七方宝砚。

    每个砚台旁都配了个相同大小样式的笔海,笔如树林一般插在其中,椅子两各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敞口矮颈缸,里面盛满了清水,该当时做笔洗之用。

    侧面的墙上,挂着两幅话,一副画着丛丛梅花,中间夹着独独一支白菊,没有题字印章。另一幅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平南烟雨》,还有一方恣意沛然的印章。

    刘睿影眯着眼一看,略显椭圆的印章写着四个字“青铜战事”。

    瞳孔骤然一缩!

    这方印章是王淼的贴身之物,如若出现在画中,则这幅画该当时出自她的手笔才对。

    可这屋主究竟是谁?

    却是在屋里挂着如此雅致的画不说,还铺排了这么多的文房之物。

    惊异之余,发现还有个里间。

    刘睿影虽知道这是姑娘闺房,不管是不是青楼女子,却是都不该如此肆意窥探。

    不过门外回廊中忽然响起一阵脚步,这让他不得不朝里躲去。

    进了门,便是不清不楚……当下唯有先避开旁人视线,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

    里间也有个案,上面设着一尊小鼎。

    床头旁没有柜子,摆了个紫檀架,上下孔雀,最中央是个瓷烧的大盘,没有釉面,气孔密布。

    盘内放着不少娇黄玲珑的果子,形如佛手。

    刘睿影不曾见过,不知是什么,不过却又种茉莉花开的清香。

    床顶上悬着个倒钩,和横梁相连,刮下来一面绣着草虫的纱帐,防蚊蝇之用。

    “吱呀……”

    外面的屋门忽然打开。

    回廊上的光,趁此照了进来。

    刘睿影这才发现,里间与外放没有墙壁间隔,有的只是个和窗纱 质地相同的帘子。

    从里间可以看到外房,但从外却看不到刘睿影的身形。

    一个年轻的女人伫立在桌案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画。

    刘睿影虽然只能看到侧脸,可在朦胧之中,简直有种无法形容的美……

    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凤蝶。

    尤其是这女子细长且稍微上扬的眼角与眼睛。

    若是看的清楚,还没有现在这般妖艳。

    尤其是当一个女子侧立时,她的胸、躯干、腰连成的曲线却是无与伦比的明显。

    配上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庞,就能让所有的男人为之沉醉……

    更何况,她身上的衣裳并不多。

    好似仅仅裹着一件纱织的亵衣。

    随着她的动作,还隐隐飘飞,宛如蝶翼。

    刘睿影认出了这女子。

    在尽力遮掩自己行迹与动静的同时,又感到她隐藏在纱衣下那雪白肌肤,每一寸都充满了诱惑人心的激荡。

    凤蝶只会在花丛中游曳,而毒蛇却会主动向自己所看准的猎物出击。

    刘睿影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虽然他用力的平息,可仍旧无济于事。

    人还是无法和本能对抗。

    尤其是对一个二十啷当,血气方刚,又从未碰过女人的年轻小伙子来说,眼前的诱惑,要比毒蛇更加致命。

    刘睿影懊悔的想要拔剑将自己捅个对穿……

    早在刚才看到墙上的画时,他就该意识到,这里究竟是谁的屋子。

    即使没有那么明晰,也该在听到向东的第一刹那,破开窗户上的糊着的“软岩罗”,纵身跳到院中。

    这样就算闹出了天大的动静,别人当做是个偷东西的贼,也比现在躲在王淼闺房的里间,如此苟且要好得多。

    他想要把身子藏进床上的纱帐里,眼前的画面的冲击,混上逐渐溢散开来的王淼身上的体香,已经让刘睿影的四肢变得有些僵直。

    好在他的头脑还算是清醒,还没有彻底的意乱情迷。

    不过王淼映在月光下,又透过纱帐的娇美的面容和身材,已然让他饱览无余,心中尽皆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要是今夜无月该有多好?

    屋子里便会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容颜,没有身材,也没有情愫……

    但要是没有月光,王淼就会点灯。

    烛光和月光,到底哪个更动人?谁也说不清楚……

    刘睿影经历过许多个墨一般漆黑的夜。

    行走在其中,和在海里劈波斩浪的游永一样。

    夜色和海水,都有刺骨般的冰凉,在人躁动的时候,可以给予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和安全。

    刘睿影从未见过这般香艳的场面。

    即使和赵茗茗同路同车而行,也未曾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和逾礼的目光。

    再想起曾在太上河中见过的那些姑娘,各个都是长挑身材,打扮的如粉妆玉琢。

    头上珠翠堆满,凤翘两插。

    有身价的,都穿着袍,系着玉带,仪容娇媚,体态轻盈,一看就想让人疼爱。

    王淼的身段儿不短不长,恰到好处。

    看了画不多时,又转过身来,低头弄着桌案上的帖子书本,还把笔海又拨弄了一遍。

    这下却是让刘睿影看的更清。

    细弯弯两道眉毛,略微描过几笔,朦胧中和鬓角似是连载一起、低头时,胸前的饱满更为挺翘,双眼好似蜂刺,能用来蜇人……

    轻轻咳嗽了两声,气大于嗓音,如琉莺夜啼。

    待将帖子与书本一一合上,放回架中,王淼又扭动着腰肢,迎风杨柳一般,打开了墙根下的另个板箱。

    将上层七八件绮罗长裙全都一股脑的揪出来,泄愤一般扔到地上,却还嫌不够过瘾……双手朝箱子底抄去,肩膀使劲朝上一提,便把整个板箱彻底掀翻过来,发出好大一声响动。

    王淼拍了拍手,看到原本压箱底的一件衣裳,此时放在最上面。

    这才稍微消停的拍了拍手,喘口长气,双脚后跟互相踩着,把短靴脱去,伸出脚来,用拇指勾住最上面的这件衣裳。

    随后金鸡独立的盘过这条腿,将衣裳递到自己手边,取下后搭在臂弯处,接着又走到桌案旁,从笔海后面拉出来个烛台,上面还插着约莫五寸来长的半根红烛。

    刘睿影看到蜡泪已经差不多要将烛台全然裹住,说明王淼已经在这里住了不少时日。

    “呼”的一下。

    王淼用火镰擦出火星,竟是没有依靠纸媒,直接点燃了蜡烛。

    清白的月光和昏黄的烛光交织在她的脸上。

    看的刘睿影又是心头一颤!

    王淼举着灯火寻摸了良久,好似没有找到需要之物,索性又把烛台放在了桌案上,缓缓拉开了身上薄纱裙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