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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绝了宋玉的请求,是为他好,也是为了宋志武不会真的绝后,尽管这个老人,临死前都未曾对许一凡说些什么,嘱托过什么,可他想说什么许一凡明白,而宋志武也清楚许一凡心里清楚。

    在外人看来,宋志武当年逼着宋玉入伍参军,其心肠狠辣,可更多的还是佩服这个老人,而宋玉十几年不曾回家,父子关系僵硬似铁,外人也能理解,当然,免不了要说宋玉不孝,这对父子的关系到底如何,外人很难说清楚,可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是父子。

    许一凡让宋玉留在西北,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儿,至少目前是好事儿。

    一来,炎军和西域军的战争告一段落,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起兵戈,西北这边不会有战事发生,即便有,也都是小规模战役,轮不到宋玉这种级别的将领亲自上阵杀敌;

    二来,西征军编制成了镇西军,此时,镇西军正是扩建的时候,也是急需用人的时候,像宋玉这种在镇西军服役十余年的人,都是老人,只要其有一定的能力,绝对会被重用的,这可比去长安兵部要实在的多。

    三来,宋玉在西北的时候,还有一定的根基,可他一旦去了长安,任何根基都没有,至于说长安那些收过他礼的官员,雪中送炭别指望,锦上添花可能会有人做,一旦他出了事儿,落井下石的人茫茫多,而唯一能算靠山的,估计只有许一凡了,而许一凡此去长安,结果如何他自己都不清楚,哪有精力去管宋玉。

    这些事儿,宋玉能想明白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许一凡也不会刻意去解释什么,真如他方才说的那般,他不欠宋玉什么,至于说收买宋玉为其效忠,许一凡想都没想过。

    待到一行人走到西凉山山脚的时候,许一凡停下脚步,看向始终跟随在身边的敖戟,沉吟半晌说道:“一切照旧,无需刻意关照什么,但也不能亏待了这些老卒。”

    “卑职明白。”敖戟抱拳道。

    “待到西凉山这边事了,你是留在这边,还是去往镇西军,亦或者想去长安,这个你自己决定。”许一凡看着敖戟的眼睛说道。

    “卑职”

    然而,不等敖戟说完,许一凡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着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做决定,不管你何去何从,都无需告诉我,若是你想去镇西军,此间事了,自行前往就是了,若是想去长安,你到时候去找西洲刺史封智鑫封大人就可以,他会帮你安排的。”

    “卑职明白,卑职会好好想清楚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对于敖戟这段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心中有所求,许一凡自然知晓,对于敖戟此人,许一凡还是蛮欣赏的,作为一个地方将领,在做人做事儿上,都没有什么问题,此人的能力有,而且很强,在之前炎军跟西域军的决战当中,此人立功不小。

    不过,此人受到的封赏不多,之前是个校尉,现如今还是个校尉,若是别人,面对这种情况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怨言,然而敖戟没有,对于上面把其丢到西凉山这边做事儿,虽然有些不满,可做起事儿来,还是有板有眼,极其认真的,而这也是为何许一凡愿意给予敖戟选择的原因所在。

    在安排完敖戟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而许一凡一行三人则去往了宋志武家。

    当许一凡再次回来的时候,家中大部分宾客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些帮忙的人在收拾残局,宋老夫人身体不好,加上老伴去世,此刻已经睡下了,许一凡并没有去打扰。

    回到院子后,许一凡拿了一条板凳,坐在台阶上,看着已经停歇的天空,眼神有些迷离,赵娣识趣的没有去打扰许一凡。

    不知道愣了多久,许一凡回过神来,看向院子里那个身穿孝衣的小男孩宋镇北,深邃的眼眸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他们想如此早熟,而是不得不早熟,他们也渴望在童年的时候,可以肩挑明月,草长莺飞,杨柳依依,可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奢侈。

    一个人的成熟,往往都是常年累积的,所谓的一夜长大,不过是一种比喻罢了,宋镇北很懂事,在爷爷这个顶梁柱倒下之后,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只能挑起重担,尽管这副重担压的他脊梁弯曲,可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其实,宋镇北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在他童年时期,还有爷爷奶奶陪伴在身边,而大多数西北百姓的孩子,从小就是孤儿,他们的日子过的很苦,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苦日子只会更苦,心中之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很难感同身受。

    赵娣不知何时坐在了许一凡身边,手里拿着养剑壶,正在喝酒,看到许一凡这幅表情,就开口问道:“你要把他带走?”

    许一凡回过神,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了,他留在这里比跟在我身边更安全。”

    “嗯?”

    对于许一凡这个决定,赵娣有些诧异。

    许一凡缓缓地解释道:“父母在不远游,他爹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而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是需要承担很多东西的,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高官厚禄远没有一家人团团圆圆来的舒心,他在身边,家里的女眷还有个盼头,可若他也不在了,这家人的精神就会垮掉的。”

    “你打算做些什么吗?”赵娣好奇的说道。

    “他家里有几亩良田,足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了,而私塾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他去求学,这孩子很聪明,从文比习武要走的更远,西北这边死的人够多了,能征善战的武将从来不缺,可缺乏读书人,我希望西北这边也能多几个读书人,而他应该是其中之一,也必须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想让他从文,那带他去中原书院求学,岂不是更好一些?”赵娣不解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帮助他们也需要考虑被帮助之人的感受,以我现在的身份,别说带他去中原书院求学了,就是给他找几个大儒做先生,也不难,可这并不是帮他,而是害他,会让他承受更多的重担,同时也会让他感觉,我这是在施舍,是在可怜他,怜悯他,他不需要他人的可怜,西北人也不需要他人的可怜,我相信他能依靠自己的本事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西凉山的方向,喃喃道:“只有真正吃过苦的人,才会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东西。”

    “若他没能走出这里呢?”赵娣追问道。

    “没关系,这次从中原来了很多儒家弟子,建立了很多学塾,西北这片不毛之地,也有朗朗读书声,他不行,那么多西北孩子总会走出来几个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赵娣点点头,然后看向许一凡,眼神复杂道:“你真的不是儒家弟子?”

    “嗯?”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了愣。

    赵娣见状,解释道:“只有儒家弟子才会这么做。”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笑了笑,目光看向远方,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儿,不一定是读书人才能做,也不是不是读书人就不能做,有些事儿,总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