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修武的文官,各个禁面露疲惫。

    而后方无桌案处,却全部都是边界五镇的百姓们。

    此时,却看到西北角人头攒动,定西王霍望姗然登场。

    他未着甲胄,手持无鞘星剑。

    身穿赭色天香绢袍子,外套一件同色皮袄,腰中系一条玄青色龙纹锦带,看向众人,面露微笑。

    所有官员见定西王到场,皆是起身恭迎,而后方的百姓则是磕头膜拜不止。

    霍望步上台后,吩咐左右玄鸦军撤掉屏障,露出来一张硕大的古铜云腿镶螺细牙桌,后面摆着一把云龙捧寿红木禅椅。

    但是在桌前,却立着一个普通的铁架子,上面吊着一具骷髅。

    霍望立于台上,伸手指着骷髅问道:“诸位可知这是何物?”

    “请王爷明示。”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刘睿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十分瘆人。

    “这,便是反贼贺友建的尸骨!昨日,我已经命玄鸦军将他的肌体剔骨,剁成肉泥喂了野狗。今日,我要当着诸位之面,将这勾结草原王庭的反贼叛逆鞭骨三百下,方才能解边界五镇百姓只恨。我霍望在这里向诸位百姓赔不是了!”

    话音刚落,只见霍望竟对这前方躬身行礼。

    这一举动,顿时让后方的百姓们泪语连连,纷纷感动的痛哭流涕。

    就连刘睿影,也没有想到霍望竟然能做到如此。

    自古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霍望此举堪比君王罪己。真是圣贤明君之道,颇有古人遗风。

    在场的文官大儒们,纷纷点头,面露赞许。

    而后,两位玄鸦军军士手持寖过水的牛皮硬鞭,左右开弓,狠命的抽象贺友建的尸骨。

    几鞭子下去,尸骨便开始节节碎裂。

    就近的官员,甚至被四处飞溅的断骨弹到了脸上,落在了杯中,却也是动也不敢动。

    刘睿影再看向那几位须发皆白的老文官,他们被这一幕惊的都闭上了眼睛,口中连念罪过……

    相比之下,后方的百姓们却是平静得多。

    这恐怕也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头一回共赴宴席。

    在五大王域,人们身份地位是由职业来严格划分的。

    其中,九流又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像是王公贵族,大臣隐士,文坛泰斗,农民麦客,商人走贩,这些都是上九流。

    书生,郎中,所谓的半仙等等是中九流。

    至于下九流则是人人皆厌的戏子娼妓之流,鸡鸣狗盗之辈。

    而三教,却并不是指三种具体的宗教。

    是文,武,艺三类门道的统称。

    刘睿影便是武道,而任洋在武道的同时酷爱烹饪,这便是横跨武、艺双道。

    鞭刑毕,架子上的骨架只剩下一个,躯干已经被完全抽碎。

    这是,玄鸦军开始为大家摆上酒器。

    一只天青色镂空螭纹杯,里面盛着不知何种玉液琼浆

    霍望再度站到高台的正中央,举起一杯酒,清了清嗓说道。

    “定西风寒,丁州料峭;狼烟纵横,旌旗高举。

    今日与诸君痛饮,感昔年血战余生;又命歌者长歌,舞者劲舞,错念昨日,仍心惊不已。

    余,挥斩狼之神剑,威阵定西;承五州之拥戴,永固边河。

    俯仰我五州七十三镇,忠义之士如鳞次栉比;反观我五府百万大军,精兵猛将如过江之鲫。

    然,贺友健卖丁州,勾外敌,乱民生,扰边关。

    贼虽身死,然四壁已破,仪态尽废。

    幸除佞尽早,众归故里,余心稍安。

    有集英镇者,边关五界之首;集天下英才,战四季无常。

    防狼骑,护渠乡。

    有道是开胸露胆,扛刀舞抢,旌旗摇坠,震襟远望。

    狼骑有何足惧?快刀战马,恣意奔飒!铁血千里染大旗,平沙万里蔽落日。

    可怜我定西好儿郎,凭栏心中无限悲凉。听数百年金鼓之声,观两万里雄关漫道。

    今日,座上酒龙飞舞,茶凤蹁跹,折花堪做箸,窝手为调羹。诸位与吾当目空草原之群雄,不念兴亡之后事。

    三尺剑挥击风云,天下皆惊;七丈枪颠倒乾坤,此生不醉。

    无端惆怅,叹狼骑何日得以尽灭;不敢高声,恐天意难再许流年。

    然盛会有期,盛地长存。

    饮今朝之美酒,醉他年之少游

    书生白衣胜雪,作圣贤文章;将军甲胄裹身,奏霹雳血殇。

    共赞故人犹在,山河无恙,峰峦依旧,还复纲常。

    云峰轻音袅袅,庇护金铁相交。

    定完先祖之遗愿,克宿敌于中宵

    经年沙场,死别生离,无奈把酒临风接雪飘,血染征袍魂未消。

    二十年归家路,何处不是回乡?

    七千人纵马去,哪里换得金刚?

    当下,日照群英,满座豪杰,遍目英雄。

    吾自觉鼓舞欢欣,似是壮年再临!

    好古之人,沉吟许许,诸位不必介怀。

    请尽且载酒载歌,开怀激烈!

    而后,霍望接过玄鸦军递来的一大碗狼血酒,一饮而尽。

    有文官当场记录,题为定西王集英镇置酒赋。

    此后,集英镇却也成了定西王域的标志地之一,随着霍望的这篇置酒赋,不日就已传遍天下。

    刘睿影看到方才还对霍望鞭挞尸骨极不认同的老儒们,现在却又一个二个如听闻圣贤之音一般,激动不已。

    他也着实没有想到,霍望竟然在文之一道竟然还有如此造诣,看来这天下五毛的确没有一位是好相与之辈。

    “没想到王爷在武道一途傲视群雄,在文道一脉却也是功参造化!”

    刘睿影走上前去向霍望敬酒。

    “哈哈,刘省旗勿要给本王戴高帽。本王不过是蹉跎了些年华,虚度了些光阴,日后天下的兴亡可还是要你等青年英杰抗起啊。”

    霍望今日心情大好,说着说着竟然还拍了拍刘睿影的肩膀。,

    手掌起落之间,几道隐晦的劲气却是沿肩井穴钻入了体内,连黄庭中的真阳玉京剑都没有任何感应。

    酒过三巡,才有玄鸦军军士前来摆盘上菜。

    看那一个个蒲扇大的手掌,此刻却是在做如此细致之事,不论如何都觉得充满了反差的喜感。

    但要是说他们的手可能在今早才刚刚杀过人,这会儿却又来给你上菜,就不知还有几人能吃得下去了。这豪放与精致相结合,着实让刘睿影觉得有趣至极,颇有不虚此行之感。

    一双镶金银包头象牙筷,掂在手里沉沉的,和玛瑙盘触碰的声音却十分的清脆悦耳。

    菜色不多,却样样都很是精致。

    尤其一道碧粳莲子粥,浓稠湿度,甜润可口,酒前护胃,酒后降火,让刘睿影意犹未尽。

    菜过五味,玄鸦军军士把钟鼓已经架设停当,一张靶纸也已经挂起。同样,给文官们自娱的曲水流觞,笔墨纸砚却也是一样不少。

    “汤铭,你儿子现在何处?”

    霍望问道。

    “犬子与其母亲都还在丁州州统府中。”

    汤铭一紧张,刚才喝下去的酒瞬间都变成了冷汗。

    “快派人将你儿子接来,如此盛会,就是要多些年轻人才好。否则都是一把老骨头互相调侃有什么乐趣?况且当日在你府中我赏他的酒今日却也可以兑现了!”

    霍望说道。

    汤铭无奈,只得照办。

    丁州府城内。

    赵茗茗今日却是没有出门。

    此刻,她正端着一杯清茶,沿着对接的窗户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都在忙些什么?背后都有怎样的故事?”

    赵茗茗不禁在心中想道。

    突然,她察觉到了一股若有如无的杀气。

    赵茗茗能感觉到这股杀气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但却是锁定了这座客栈。

    “什么人竟然敢找祥腾客栈的麻烦……”

    赵茗茗心中也是不解。

    不说祥腾客栈中住的都是是各方达官贵人,就单凭祥腾客栈这四个字的招牌,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何况九山中的异兽行走人间时都有明确规定,只许下榻祥腾客栈,而且每处祥腾客栈最多只允许待七日。

    因为祥腾客栈中禁止一切打斗厮杀,因此往年下山的异兽都把祥腾客栈当做护身符。不管被多少人追杀,受了多严重的伤,只要能回到祥腾客栈,那就算是为自己捡回了半条命。

    不过奇怪的是,祥腾客栈本身却从没有承认过这条规则,但是迄今为止却也没有人以身试法。

    “小姐我回来啦!”

    糖炒栗子又上街采购了一番,当然少不了她最爱的“糖炒栗子。”

    “可曾遇到奇怪之事?或见到奇怪之人?”

    赵茗茗发现那股杀气似乎是附在了糖炒栗子身上,当她进入祥腾客栈后,便消失不见了。因此出言问道,觉得是不是她又在外惹出了什么是非,以至于人家暗自寻仇。

    “没有啊……我买完东西就回来了,这次连话也没有多说,更没有跟人吵架……而起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我还对他说了对不起呢……”

    糖炒栗子有些委屈的带着哭腔说道。

    “不过小姐,说起来那人也是真奇怪!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不穿衣服只裹着一条被子,手上提着把刀不知道要吓唬谁。这估计就是他们人类口中说的害了疯病的样子吧。”

    糖炒栗子接着说道,手上却是已经抓起一把糖炒栗子分给赵茗茗。

    “脏脏臭臭,提刀裹被……”

    赵茗茗自己沉吟了几遍,只觉得人间真是什么稀奇古怪都有。她耸了耸肩后接过糖炒栗子,配着自己的未喝完的茶,继续看向了窗外。

    集英镇酒会中。

    “刘省旗,这是中都查缉司本部送来的急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