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天数。

    与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度过。

    不如慷慨些,潇洒些。

    因此他每天都会到住处旁边的酒楼中借用锅灶。

    烧菜煮饭给自己吃。

    而他每天做的饭菜都一模一样。

    因为阻府童子认为只有每天都吃一模一样的饭菜,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否有所进步。

    虽然那蛋炒饭有时候把他吃的着实想吐。

    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其实他做饭的水平已然很是高超。

    至少不比那酒楼中的厨子差。

    可是他已然只做蛋炒饭。

    而且从不愿意让旁人尝一口。

    待这事传出去之后。

    大家对他反而更加敬畏。

    因为没有人能做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顿,全吃蛋炒饭。

    阻府童子做到了。

    而且他还做到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每三天都要杀一个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穿着不同的靴子。

    因为他再也不想过小时候那种赤着脚走路,被石块割破脚掌的日子。

    所以他对靴子有一种变态的执念。

    但他脚上的这双,已经穿了三天了,竟是还没有换掉。

    由此可见他对这双靴子的喜爱。

    到现在已经不止三天了。

    阻府童子还是没有换。

    因为他在街上遇到了另外三名童子。

    他们刺杀刘睿影无功而返,回到了通今阁。

    距离在中都举行的文坛路虎斗却是没有多少时日。

    时间紧迫,阻府童子当街纵马,带着其余四人,一路星夜兼程才赶到了景平镇中。

    本想在这饭堂里打个尖,歇歇脚,待日头快落时再上那博古楼中。

    没想到却是遇见了萧锦侃。

    饭堂后面有一扇小门。

    小门通往后院。

    除了叶伟和萧锦侃之外,没人知道这饭堂中还有这么一处幽静的地方。

    这里也是叶伟每个月大醉十日的地方。

    后院中没有任何杂草。

    也没有一株树。

    地面上刚刚冒头的嫩草,被修建的整整齐齐。

    萧锦侃和阻府童子一前一后走入了后院。

    萧锦侃靠里。

    阻府童子靠外。

    阻府童子右手提起了刀。

    左手拿着刀鞘背在了身后。

    萧锦侃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的云层似是比他刚到景平镇中时又浓厚了几分。

    “好像又要下雨了。”

    萧锦侃自语道。

    “初春时节本就是雨水多。”

    阻府童子说道。

    “这里不比通今阁。”

    萧锦侃摇了摇头说道。

    通今阁在南方。

    自是比这里雨水丰沛不少。

    但今年的天气很是反常。

    通今阁一场雨未下。

    而博古楼这边,却已经下了好几场了。

    落雨总会相伴着雷鸣与闪电。

    决计不会无声无息。

    但萧锦侃举起手中柴刀的动作,却是无声无息的。

    比夜风还要轻柔。比萤火更加幽暗。

    他的动作很慢。

    慢到阻府童子定了定神才注意到萧锦侃已经举起了刀。

    阻府童子眼见萧锦侃的刀已经举起。

    率先自上而下劈出一刀。

    这一刀中的劲气并不刚猛。

    也不凌厉。

    但却有种大海浩瀚,绵绵不绝之意味。

    海浪是永远不会停息的。

    前浪扑上了沙滩。

    还未等退却,后浪便接踵而至。

    看似阻府童子只出了一刀。

    实则却是无数刀叠加而来。

    萧锦侃自是堪破其中的端倪。

    但堪破不代表就能解决。

    一个普通人只要用心,也能堪破这人间世事。

    但是他却没有能力去解决。

    眼下萧锦侃也是如此。

    他虽然知道这一刀中蕴含着连绵不绝的震荡劲气,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因为他不会用刀。

    在中都查缉司时,他用的是剑。

    离开之后四处闯荡之时,用的也是剑。

    有了叶伟这位师傅,学完了阴阳师‘太白’的传承之后,用的是玉牒。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用刀。

    他的师傅叶伟是用刀的。

    且用的极好。

    但不知为何。

    他却没有教给萧锦侃哪怕一招半式。

    萧锦侃感觉着竖直迎面袭杀而至的刀气心中不禁苦笑。

    随即心一横。

    胡乱劈出了一刀,应付了事。

    这一刀没有任何可能抵挡住阻府童子的。

    但萧锦侃一刀劈出后,连身形也没有挪移。

    直挺挺的让阻府童子剩余的蕴含着震荡之力的劲气劈入了体内。

    “这是为何?”

    阻府童子眉头紧皱的问道。

    萧锦侃因为中了这一刀。

    体内气穴与气府尽皆翻滚不止。

    他咬紧牙关,从阴阳二极中调动劲气。

    好不容易才把喉头的一股腥甜压制下来。

    “没什么。只是感受一下刀究竟是什么样的。”

    萧锦侃说道。

    阻府童子的这一刀只是试探。

    并没有用尽全力。

    若是他知道萧锦侃竟会门户大开的接下这一招。

    他一定会在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你手中就有刀,怎么还需要感受?”

    阻府童子问道。

    “我手中有刀,可惜从未用过。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手中有刀。”

    萧锦侃说道。

    阻府童子不敢相信。

    他不觉得萧锦侃竟会是第一次用刀。

    面对强敌时,人自会展露出自己最强的功法武技。

    阻府童子出了刀。

    是因为他本就会用刀。

    而且用的极好。

    许久不用是因为许久以来都没有遇到值得让他出刀的对手。

    他本以为萧锦侃也是如此的。

    但万万没有想到萧锦侃却是第一次用刀。

    “你本来是用什么的?”

    阻府童子问道。

    “本来用什么不重要。至少我现在是用刀的。”

    萧锦侃摇了摇头说道。

    他体内的由于方才那一道震荡产生的不适之感已渐渐消退。

    而对于这刀的领悟和理解却转瞬间深刻了许多。

    萧锦侃晃了晃手中的刀。

    此时正好一束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

    照射在萧锦侃手中的柴刀上。

    阳光唤醒了柴刀刀身上的寒芒。

    这寒芒让阻府童子不由得眼睛一眯。

    就在这时。

    萧锦侃一刀劈出。

    竟是和阻府童子一模一样的连绵不绝,劲气震荡。

    阻府童子虽是轻易的将这一刀化解。

    但心中却惊惧万分!

    想自己创出这震荡阻府功,可是整整用了三年零七个月。

    后来又在实战中不断的加以掌握,完善。

    时至今日,已是十二年有余。

    但萧锦侃却在自己一刀之间的功夫,就领悟了这震荡阻府功的要诀。

    如此通天的悟性与机敏,如何不让人生畏?

    阻府童子当下心里便有了决断。

    萧锦侃必须死。

    因为他不能放任一个如此大的威胁存在与世间。

    不论是对他个人,还是对他身后的通今阁。

    “你们师徒俩倒真是绝配!”

    铁观音说道。

    “怎么突然这样说?”

    叶伟问道。

    “做师傅的,让对手给他磨刀。当徒弟的,让对手陪他练刀。而徒弟手中的刀,却是师傅磨好的那一把。这么一说,怎么不是绝配?”

    铁观音说道。

    却是趁着叶伟不注意偷偷又开了一坛酒。

    “倒也是……师傅和徒弟本就是会有很多相同相之处的。”

    叶伟摸着自己下颌处的胡须故作深沉的说道。

    “这一坛五十两!”

    接着他指着铁观音面前的酒坛说道。

    铁观音眼见自己的小动作被揭穿了,显得极为懊恼。

    “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幽默了?”

    铁观音问道。

    “钱的事不能幽默。”

    叶伟说道。

    “我徒弟说的话大体都对。只有一句有些问题。”

    叶伟接着说道。

    “哪一句?”

    铁观音问道。

    “他说英雄会很富有,浪子却向来落魄。”

    叶伟说道。

    “我觉得这句话没有任何毛病。”

    铁观音说道。

    “有!”

    叶伟说的极为坚决。

    嗓音也很大。

    却是把剩下的四位五绝童子都吸引的支棱起了耳朵。

    “什么问题?”

    叶伟问道。

    “我就想做一个富有的浪子,所以五十两,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叶伟指着自己的鼻尖,对着铁观音说道。

    剩下的四位五绝童子听到二人的言语,莫名的想要发笑。

    但一个个却都强行忍住。

    不过他们看到这二人竟是如此轻松的谈笑风生。

    心中不免为自己的老大,阻府童子捏了一把汗。

    叶伟看到那四人想笑又强行忍耐的神情,摇了摇头,说了句:

    “当英雄虽会富有,不过也真是辛苦呢……”